第 27 章 醉酒(2 / 2)

联想到不久前仙宫无缘无故降下的那一道掺杂着魔息的刀气,以及眼下白若琳也在的情形,青罗越发笃定了心下的猜测。

——那传言中光风霁月的寒阳剑尊,恐怕不似传闻中那般正直。

凤清韵虽未明说,但天底下能在他身上埋下血契,而且时至今日才被他发现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一人了。

若当真如此,当血契解除,此事昭告天下的那一刻,仙宫和剑尊的脸,恐怕都要被慕寒阳给丢尽了。

不过这总归是正道的龃龉,青罗面上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笑了一下后侧身命妖侍带他们到住处稍作休息。

待夜幕降临时,仙酿节便正式开始了。

凤清韵被龙隐哄着换了身浅金带粉的袍子,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从哪找出来这么多适合他的衣服。

两人住的地方和白若琳不在一处,他们到场时,白若琳已经被几个狐女簇拥着坐在了最热闹的地方。

最终两人找了处僻静却又能观赏到宴会全貌的地方落座。

仙酿节顾名思义,是美酒与喜悦的节日。

前世凤清韵也受邀参加过几次,但因为不胜酒力,所以基本上只是去当个旁观者。

然而这次他有求于人,自然不可能再滴酒不沾了。

夜色降临后,整场宴会没有灯火亦或者烛光,只有无数萤火虫一族的幼崽飘在空中充当灯光,与会者被警告不许伤害,更不允许带走这些幼崽。

只不过这些警告显然是给听劝的人说的。

至于那些不听劝的,比如魔尊,对此则权当是耳旁风。

龙隐最终是在凤清韵掰着他手瞪他的情况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心,放走了那七八只慌不择路的萤火虫幼崽。

“本座原本还想抓几只回去给你当乐子呢。”

“……我不需要!”凤清韵按着他的手腕警告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龙隐闻言却在夜色下就着那一点微光看向他,也不说话。

凤清

() 韵被他看得一怔,回神后却没有移开视线,两人就那么对视着,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而热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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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忘了,现在每天可是依着本座那点精气过活呢,不该对你的供养者好一点吗,小蔷薇?”

凤清韵听到这个称呼后恼羞成怒,端起手边的果茶直接泼向他。

堂堂魔尊自然是不可能被泼到的,在凤清韵鲜明的怒色和龙隐毫不掩饰的笑意中,仙酿节正式开始了。

托着蛇尾的侍者在宴席中不断往来,美酒奉上,宴舞开场。

第一批最醇厚的佳酿自然要送给贵客。

应接不暇的美酒送到两人面前供他们挑选,龙隐倒是来者不拒,尽捡着烈性酒拿。

凤清韵则是看得眼花缭乱,最终道:“我不胜酒力,喝不了太多,阁下随便给我拿一杯便好。”

“一杯恐怕不行,我们仙酿节的酒都是轮壶的。这壶便是青罗大人特意给您挑选的百果酿。”那蛇族侍者闻言一笑,“大人说,喝了酒,做个美梦,一切麻烦都会迎刃而解。”

凤清韵一愣,蓦然听出了狐主的言下之意。

——他给出的解决之法果然是狐梦之术。

但狐梦之术作为狐族最基本也是最低阶的伴生术法,哪怕修炼到了极致,也很难对渡劫期修士起效。

甚至就算渡劫期修士主动配合,他们那股过于刚毅的神识也很难彻底遁入狐梦之中,效果自然也很难达到最佳。

而眼下看来,醉酒似乎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办法了。

凤清韵想到这里,迟疑了半晌后,最终道过谢,接过了那壶百果酒。

那酒称得上仙露琼浆,倒出来一杯后,芬芳的果味瞬间便弥漫开来。

但凤清韵垂眸看向那杯酒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一时间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

……他之前深知自己不胜酒力,所以从来没有彻底喝醉过,故而也不知道自己喝醉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喝吧。”龙隐一眼便看出了他心底的踟蹰,当即挑了挑眉道,“醉了有本座呢,怕什么?”

凤清韵微微回神,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就是有你才不放心。”

“宫主说什么?”龙隐挑了挑眉道,“本座如此正人君子,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凤清韵:“……”

正人君子四个字里面能和龙隐对上的恐怕不足半个字。

但狐主都开口了,总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而且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血契,没必要为这些事矫情。

最终凤清韵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那百果酿甜丝丝的,酒味很淡,入口之间唇齿流芳。

多喝了几口后,酒意迟迟没有上头,凤清韵端着酒杯看向远处和白若琳嬉闹的狐女,突然想起来前世时,慕寒阳的那个友人,似乎便是在仙酿节上喝醉了酒,执意要带狐女离开,才被狐主降下狐梦

() 之术的。

之后的事……慕寒阳好似带了那个修士和红衣少年回了仙宫,至于那两人长什么样姓什么,凤清韵已经记不清了。

至于他为此折了前世最后一根支蔓的事,倒是历历在目,只不过折蔓时那些疼痛……对于此刻的凤清韵来说,已经有些恍若隔世了。

不对……不应该用恍若。

凤清韵愣了一下后陡然意识到,原来自上次折蔓至今不到一年,却当真是隔了一世。

而重来一世后,他受过最大的伤,竟然只是摘了朵花苞,以及自己用剑刺穿了手背。

这和前世那些动不动就折蔓的情况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凤清韵一时间有些怔愣,他端着空了的酒杯静静地发了会儿呆,过了片刻,有人抬手给他的酒杯满上。

凤清韵这才缓缓在萤火虫的光线下扭头,看向那个为他倒酒的人,突然有了股冲动,于是脱口而出:“……龙隐。”

那人早就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了,闻言勾了勾嘴角,放下酒壶道:“怎么了?”

……当真是有求必应啊。

“没什么……”就喊喊你。

凤清韵垂眸掩去了后面半句话,转而命令般开口道:“……把你的酒和我的换一下,果酒没什么力度,离醉还需要一点功夫。”

他分明已经就醉了,要不然也不会提出换酒的胡话,可他还以为自己没醉。

如此认真的样子,看得龙隐忍俊不禁,勾了勾嘴角后,他带着某种怀心思,故意把自己的酒杯递到了那人面前:“不用换,你想喝哪杯喝哪杯,都是你的。”

凤清韵于是毫无防备地,就着他的手便喝了一大口酒,而后刺激的酒香瞬间在他口腔中炸开。

他无意识地吞咽下去后,脑海轰然一声,也跟着炸开了。

无数白光在眼前闪过,连龙隐什么时候把那杯酒喂完的,凤清韵都不知道。

甚至那人喂完酒后故意用空酒杯哄他,他也信以为真地用舌尖舔过杯壁。

萤火虫微弱的灯光下,龙隐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那截殷红的,舔在杯壁处的舌尖,半晌没有吭声。

剑修为了保持清明,除了那些特定,类似酒剑仙之类的剑修外,其他大部分都不怎么碰酒。

当然,慕寒阳有时也除外,他和朋友们往来应酬,避免不了时也会喝一些酒,但他的酒量也很一般,和凤清韵眼下身边这个把烈酒当水喝的人没法比。

宴会的另一边,白若琳面红耳赤地被那些狐妖姐姐们一哄,喝了几口蜂蜜酒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倒在宴席上呼呼大睡。

旁边的狐族姑娘没见过这种一根筋的剑修姑娘,一时间忍俊不禁,纷纷凑上来用尾巴卷着她继续起来热闹。

而凤清韵身为师兄,按理来说该比师妹强点,但他的酒量显然也没强到哪里去。

被龙隐半哄半骗之后,他很快便着了道,端着个空酒杯眼神迷茫地看着正前方。

龙隐喝了口酒笑着喊道

:“小蔷薇。”

凤清韵抬眸略带迷茫:“……什么?”

龙隐又重复了一遍:“小蔷薇。”

凤清韵微微蹙眉道:“……你别这么喊我。”

龙隐挑了挑眉:“不喜欢?”

“不是。”凤清韵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为什么。

他低着头似是有点晕,想摸果子吃,龙隐笑着凑上去喂了他一颗剥好的荔枝,而后哄骗道:“喊一声龙神大人听听。”

凤清韵蹙眉推开他:“你烦不烦?”

但是隔了一会儿他竟真的小声道:“……龙神大人。”

如此模样简直是诱惑着让人行不轨之事,龙隐闻言一下子止住了动作,在夜色之间,就那么隔着萤火虫的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正当龙隐一肚子坏水,想哄着他再喊点什么别的时,凤清韵咽下荔枝后突然带着迷茫问道:“我今天……补充过精气了吗?”

龙隐闻言,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顿住了。

先前还在信誓旦旦说自己是正人君子的魔尊,回神后当即面不改色道:“还没有。”

凤清韵闻言一顿,随即抬眸看向周围喧闹热烈的酒宴现场,意识到眼下已经是晚上后,他一下子蹙起了眉毛,似是在犯难。

龙隐勾了勾嘴角,用魔息轻轻阻挡了所有视线,却故意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再不补充精气,若是那东西冒头可就来不及了。”

凤清韵当真被他故作认真的话语给骗了去,于是晕晕乎乎地应了,抬头吻了上去。

但哪怕他眼下大脑迟钝,却依旧记得这是在妖族的酒宴现场。

哪怕整场宴会没有灯火只有萤火虫一族偶然的光辉,凤清韵依旧在醉意中提着一口气。

就好像只要他一时不察,下一刻就会被无数双眼睛窥探到了一样。

这种无端的猜测使得他羞耻得头皮发麻,连眼睛都不敢完全睁开,就那么勾着人的脖子胡乱舔吻着,企图以最大的速度把精气勾出来。

然而偏偏受醉意影响,凤清韵本就不佳的技术一下子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那口精气就那么悬而未决,一时间怎么都吸不到嘴里。

凤清韵急得几乎贴在了那人怀里,顾不得自己被蹭开的衣襟,像只粘人的猫妖一样,勾着龙隐的脖子用舌头去舔吻。

最终那炙热柔软、带着酒香的舌头,还是在对方的纵容下,勾走了今日的第二口精气。

凡人若是被抽走一口精气,基本上当夜就能去投胎了。

便是修士,也没几个能挡得住日日这样抽的。

但偏偏龙隐就能,他不但能,而且还游刃有余。

只能说没有魔尊的实力,是玩不了这种哄骗美人的路数。稍微失手一点,恐怕就要变成蔷薇花下的亡魂了。

从这个角度上看,很难说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但凤清韵自小善良,对于动不动就要抽人精气这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攥着酒杯又喝了一口企图把此事装作正事,但心底那股传承了两世的愧疚还是逐渐弥漫。

最终,凤清韵在越来越浓烈的醉意下,说出了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我想到开花后怎么报答你了……”他晕乎乎地看着那月亮道。

龙隐闻言挑了挑眉,剥了颗果子喂给他后低声道:“怎么报答?”

凤清韵抿了抿唇,终于收回看向月亮的目光,转而抬眸看向他:

“据说花蜜是花妖身上妖气最浓郁的地方。”

“我决定……等我开花后,我便把花蜜酿了酒送给你……当做答谢。”

此话一出,龙隐的呼吸一下子凝滞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怀中人,突然有些怀疑这个醉醺醺的小蔷薇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最终,恶劣的捕食者一句提醒也没有,只是眼神深不见底地看着他,半晌突然笑了,只不过笑得危险而意味深长。

他堂而皇之地趁着人喝醉占便宜,低头吻了吻怀中人的嘴唇:

“好,那本座就等着喝你的花蜜酒了,宫主可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