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需要在这个时期补充的微量元素,对身体有好处的食物,合理的运动方式,还有必须要做的检查——”
阿龙则是往他们两个面前扔了厚厚一摞书:“都给我认真读完!”
被针对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咒术师大家族出身的家伙们被强行科普了一系列普通人所必需的知识。
最需要补充的东西……咒力。
合理的运动方式,指在公寓天台上互相近身肉搏,在甚尔留手疯狂放水的情况下打得有来有回。
医院的检测,显然没有未来视的视觉好用。
看来完成度最高的那一条居然是食物,甚尔把冰淇淋从她的面前挪开:“暂时不能吃这个。”
阿镜:“……!!”
她抗议道:“咒术师没必要按照非术师的规矩来把?”
“那家伙说要我把这一摞书全部都读完。”
甚尔指了指还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阿龙:“过段时间听说还要检查。”
阿镜:“……”
她真心实意地感叹:“甚尔,我有时候确实会觉得你的社交范围有点怪。”
不管怎么说,时间都推挤着二人不停息地向前走去。他们按部就班地在医院里做完了检查,填写了一系列复杂的表格,领取了几份和阿龙所提供的大同小异的教育手册,就和东京所有准备要孩子的夫妻一样。
直到从医院离开的时候,甚尔的表情都还有些恍惚。
“你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说:“你打算……”
“对夫妻来说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吗?”
“说实话,还是蛮有冲击的。”
“排队的时候不是都已经看过十对来检查的夫妇了吗?”
“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不习惯啦。”
在所有流程都已经走完之后,甚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禅院甚一发了条短信通知情况。对方很迅速地回复了一屏幕的问号,立即打电话过来,语气显得格外不可思议:“孩子?你们两个?你和那个镝木镜?”
——这家伙已经有了成为一名父亲的觉悟了吗?
甚尔靠着窗户,把小拇指塞进耳朵里:“啊,完全没有呢。”
“……”
电话沉默了一下:“她到底看中你哪一点啊。”
&nb sp;“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哦,说不定是脸吧。”
甚尔回答:“那家伙比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有主见,听她的安排就没错。”
这通电话非常简短,禅院甚一是他在世界上目前为止唯一的血亲,他并不需要对方提供什么帮助,只是觉得有必要告知一下。甚一在最初的震撼之后就重新恢复了平静,甚至还主动和他分享了一些禅院家近来的新闻——扇和他的妻子也已经有了孩子,是双胞胎,其中一个没有咒力。
在咒术师这个行当里,生出双胞胎可不是什么好事。
“和你的情况差不多,是天予咒缚。”
具体来说,是身体强化类型的天予咒缚。禅院扇试图凭孩子上位很久了,也一直羡慕直哉能继承直毘人的投射咒法,如今野望濒临粉碎,还生下了不吉的双生子,成为了禅院家如今广为流传的新瓜。
“那真是太遗憾了。”
“是啊,太遗憾了。”
两人在电话当中说道。
相较于自己的弟弟光速结婚离开本家,甚一则相对更为循规蹈矩地待在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在他的描述中,禅院真希的情况比甚尔当初还要更糟一些,她保持着比非术师稍弱一些的咒力,同时又看不见咒灵,就算说是天予咒缚也没那么彻底,想要看到咒灵甚至还需要佩戴特殊的咒具眼镜。
“也不知道扇先生打算怎么办,好像还在今后多生些孩子或者把现在这两个送出去联姻中摇摆……啊,还有人建议他去委托镜小姐看一看这两个孩子的前路。”
——甚尔闻言立刻笑出了声。
她确实偶尔还接接委托,甚至就在暗网上,Toji&Kagami这个账号的承接业务当中也包含占卜条目,但这不代表她还要继续去为那些禅院家的老匹夫卖命,这群人到最后大概都学不会尊重两个字该怎么写。
“最近占卜业务不营业。”
他说:“一直到她的身体彻底恢复为止,在那之前都不营业。”
*
养育一个新的人类,是比养一只猫或者一只咒灵更加复杂而精细的工作。
甚尔觉得这完全是在胡扯,他自己随便放着不管就长大了,幼年时期的记忆不甚清晰,童年也乏善可陈,人类是比芦苇还要坚韧的生物,无论在怎样的环境之下都会硬着头皮成长。
以上这些内容,来自于他对被迫提前阅读大量育儿书本的无声抗议。
当然……甚尔忍不住看向正在剥橘子时的另一个人,如果有那样一双会消耗身体的眼睛,确实需要更加郑重而认真地对待。
阿镜最近偶尔也会试着带上眼罩,为了避人耳目,她买的还是那种保护眼框的自发热蒸汽眼罩,盒装成打购买,据说能够有效缓解视觉疲劳,对眼睛有一定的保健作用。
在听说对方的眼睛“有些问题”之后,阿龙夫妇的强烈推荐就是这个——“经常敲电脑的上班族和用眼过度群体的福音”,“特别加入了汉方药材的熏蒸手段”,“内含活性炭等材料”……总而言之,广告看上去相当有诱惑力。
“记得要合理用眼,不要通宵打游戏哦。”
美久叮嘱她:“如果近视了的话,就早早去配眼镜。”
“……也不至于到近视的程度啦。”
阿镜露出略微羞赧的表情:“没必要这样担心。”
“眼睛可是很重要的!要是视力受到影响的话,镜小姐的工作——”
“我可以下盲棋,其实最近就已经在练习了。”
“……也不必未雨绸缪得这么夸张。”
“哈哈,是在开玩笑啦,只不过是兴趣使然而已。”
美久是善良的非术师,就算对于这双眼睛的秘密一无所知,也尽她可能地提供了帮助。阿镜闭上眼睛,面前是摆放至一半的棋盘,黑白纵横的局势已经被牢牢记在了心里,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即便是正式的比赛,也可以勉强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之下进行。
而另一边,甚尔站起身,一振刀身,新鲜的血迹洒落在地上。诅咒师的骚扰仍旧时断时续地到来,有时候是咒灵,有时候是面目模糊的式神,也有时候会像现在这样,由某个名不见经传的杂鱼前来探路——频率很低,一个月顶多一两次的程度,却始终缀着不放,像是苍蝇一样让人无法彻底放松下来。
……他知道这是在做什么,那个神秘人还没有放弃熬鹰的打算,但至少目前为止,即便这双手饱蘸鲜血也没关系。
和其他一切相比,和无法窥见的将来相比,杀死别的咒术师,恰恰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当中最擅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