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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卧室以外的地方解开束腰,否则就是散漫而可悲的——在舅母的教导下,她穿上了时常让她感到窒息的束腰。

“你站在外面时不但代表着你自己,也代表着你身后的家族。”

就算是为了不连累家人的名声,也必须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在表姐的劝说下,她学习礼仪,追逐流行,戴上沉重而憋闷的假发。

做这些事她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也打心底认同这样的价值观……可当她与儿时的伙伴杰拉尔德偶遇后,当他们聊起小时候的趣事,当她久违地、因为那些粗俗的笑话大笑出声时,她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大笑了。

“你终于笑了。”

爱丽丝至今还记得杰拉尔德那时露出的笑容,青年用那一听就让人感到欢喜的声音说道:“你总是不笑,我都以为你是听我说话听到厌烦了呢。”

大概就是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爱上了对方。

她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满脸笑容的自己,她的心脏因为他的笑颜怦怦直跳……除了爱情还能是什么呢?

在那天回家的途中,她站在一家店面前等待女仆去叫马车时,爱丽丝无意从崭新的玻璃橱柜中看到了自己。

恍惚中,她看到自己的倒影与橱窗中的娃娃重合在了一起——那样贴合的轮廓,连身上的衣服都可以完美重叠——有那么一瞬间,爱丽丝甚至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被展示在橱窗的人偶。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想法!她努力想要把这样的想法驱逐出去,却反而让那个想法越来越清晰。

她已经19岁了,到了“正常”小姐的适婚年龄,她面前只剩下笔直的一条道路。

她必定会在近两年结婚,也必定会是舅舅选定的人选……不是卢克·康格里夫,也会是拥有相似家世背景的其他男人……唯独不会是会给她带来欢喜的杰拉尔德·门罗……

可凭什么?

凭什么仅仅因为金钱和地位就彻底否定一个人?难道婚姻只能是一场交易,人们的感情就真的那样一文不值吗?

如果真的如此蔑视爱情,为什么要在剧院中反复上演歌颂爱情的故事?千百年来,为什么总有人将其写入诗歌?

如果蔑视爱情,男人便不该在有妻子的情况下投入情人的怀抱,女人也不该以会吟唱那些以爱为名写就的诗歌感到自豪。

既然是要共度余生的伴侣,是要共同在吾主面前许下毕生忠诚的诺言,那彼此都喜欢对方应该是最必要的条件才对……在今天之前,爱丽丝对此是坚信不疑的。

但小弗鲁门先生说出的假设让她动摇了。

如果说之前还能安慰自己,杰拉尔德是因为自身隐疾发作而突然去世,那从“仲夏之屋”中搜出的毒蛇就成为压倒爱丽丝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一瞬间,她切实感受到心碎的感觉。

她交付出真心的人居然想要她的命,而她甚至完全想不到其中的原因……

爱丽丝还没有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已经清楚明白那个自以为很了解的爱人、自己坦诚相待的情郎必定是对自己有所隐瞒——但这样的认知只让她感到更加难受。

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往左是回到原本的轨道,遵循长辈的安排,就如舅母和教母那样,把一生都献给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往右走是继续坚持自己的反抗,继续找一个能让她心动的男人……

…………

可要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