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死期后会做些什么呢?
谢尔比之前一直在模糊回避这个问题,现在随着钟表的指针开始一格一格向前走动,他也愈加清晰地看清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果然是怕死的。
过去十年那些小心翼翼的伪装,除了心中那个不可动摇的目标,惜命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不但是害怕自己会在没有达成目标前、一事无成地死去……内心深处那源自本能的声音也在喧嚣,且有了越来越大的驱使。
在意识到自己胆小的一面后,谢尔比的接受程度还算良好。
“求生欲”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它们会为了活下去做出任何形式的反抗,即使那在旁观者看来显得十分可笑。
换个通俗点的说法,都要死了,会做出什么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谢尔比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
尽管他对那个目标的执着大过对死亡的恐惧,可因为真切听到了死神靠近的脚步,他开始不知不觉地放纵了自己。
这两天他跟利昂娜说了很多本不该透露的信息,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想让对方插一脚进来,可另一方面……也许是他还想要在自己离开前留下更多的痕迹。
像被碾碎半个身体的蚂蚁,依然想用残留的腿继续往前爬。亦或者是已经被狼咬住喉咙的兔子,明知道无用还是会用脚掌蹬踹猎食者。
哪怕只是用指甲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几天就能愈合的划痕,那也是它曾经生存过的痕迹。
也许就是这样……
双腿还在快速交替着向前走,谢尔比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不远处那道背影上。
只需要一点点……可以是很多年后,等她再次登上这样的一艘邮轮时,还能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与她在船上说过一些话、做过一些事,这种程度的痕迹就够了。
在内心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谢尔比的心态也跟着平稳下来。
不过除了一些必要的表演时间,他的表情基本是一样的,尤其是思考时并不会让人看出什么情绪。再加上他又走在小弗鲁门先生的侧后方,利昂娜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的心理变化。
而对于利昂娜来说,邀请对方的心思其实很简单。
反正两人在船上接触的次数已经很多了,更别说之前她还小小警告了那个编号E018的“基金会”成员,昨晚两人都是在一个房间睡的……正所谓债多不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再拉着人到处跑一圈也无所谓了。
再说,谢尔比的工作就是监视她,发生这么多事后再拉开距离难免会显得刻意,反而是这种“就近监视”比较符合常理。
这样等他回“基金会”后解释起来也更通畅,而她则在这段时间获得了一个机灵能干又免费的助手,这不是件一举两得的事吗?
“……对了,我记得你还会做甜点,这也是你们'基金会'的必要课程?”
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事,利昂娜不禁边走边调笑起身边的“临时助手”:“还会教什么?编织和刺绣也要学吗?”
她随便找的话题,谢尔比却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才回答。
“编织是要学的,起码要学会织毛衣,女人不会织毛衣会穿帮。”他说道,“织出图案可以作为暗号传递消息,很隐蔽也很便利……绣花虽然也可以传递消息,但它花费的时间更长还容易伤眼睛,所以我只学了编织。”
利昂娜万万没想到他真的会,也没想到原来编织品也可以作为暗号来使用,顿时来了兴趣。
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利昂娜学习了很多传统女人不会学习的东西,那传统马黎女人会的技能她自然没有时间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