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比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明显的错愕。
“……冰淇淋?”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重复道,“您说冰淇淋?”
“是啊,我看宣传册上说这里请了意图恩诺的高级厨师,有最正宗的意图恩诺冰淇淋。”
利昂娜的头终于动了,视线与下方的谢尔比交汇,用在议院中谈论议题的严肃语气说道:“自从上了这艘船,不是船太晃不能去餐厅就是在餐桌上跟那些人交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你去喝下午茶,又被威廉那家伙拖去看戏,结果戏没看完又遇到了那种糟心事……到现在我都没吃到宣传册上的冰淇淋。”
大概是她的语气和说出的内容太割裂,谢尔比反应了半天才开口。
“那……您现在要去餐厅?”他带着不确定,试探着建议道,“正好现在餐厅应该开门了。”
“没错,我们该吃饭了。而且要把这两天没来得及品尝的食物都吃一遍。”
利昂娜朝谢尔比一扬下巴,站过身,踏着台阶回到B甲板。
***
就在小弗鲁门先生带着自己的跟班踏进餐厅时,船舱的最底部,一个被利昂娜和马罗尼先生共同遗忘的人正在焦躁地走动。
莱菲勒秘书——马罗尼先生的私人秘书,因为小弗鲁门先生的一句嘱托,一直守在船舱底部的仓库前,以防雇主返回后扑一个空。
但现在距离那位马黎的伯爵阁下离开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马罗尼先生却还没有回来……莱菲勒秘书就算耐性再好,他的腿也支撑不住了。
就在莱菲勒秘书打算抛弃形象,去仓库里找个凳子坐一下休息时,通往锅炉房的门再次打开,又有两位工人走过他,朝通往楼上的楼梯走去。
不需要解释,又是去楼上上厕所的……
与很多中产阶级者一样,莱菲勒秘书是个有点形象包袱的人。
尤其是在这些最底层的烧煤工面前,他必须把腰背挺得更直,下巴仰得像只骄傲公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自己与那些烧煤工的不同。
等工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他便开始甩动肌肉僵硬的双腿,活动脚腕,
有人去上一层上厕所,就会有人从上一层走回锅炉房。
没过多久,莱菲勒秘书就听到楼梯那边传来有人下楼的脚步声,立刻再次站直,推了下眼镜框,摆出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
这次下楼的依然不是他的雇主马罗尼先生,而是一位上完厕所的烧煤工。
那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色衬衫,下身系着一件黑色围裙,可浑身上下都很脏,衬衫、脸和手都有炭灰。
莱菲勒秘书只是扫了对方一眼就带着嫌弃向墙边退了一步,生怕对方身上的灰飘到自己昂贵的皮鞋上。
不过烧煤工走得也很快,不过两秒就消失在他面前,用力推门回到锅炉房。
他刚离开,莱菲勒秘书看着地板上无数的黑灰脚印,突然想到什么。
马罗尼先生从昨天便开始下令寻找一位姓“赞诺”的乘客,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
而从今天早上新得到的消息,那人似乎还偷过存放在仓库中的服务生制服,假扮成工作人员在船上游荡……所以从今早开始,不但是乘客,连船上的工作人员都要接受排查,不过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