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虔诚的圣教徒, “堕胎等同于杀人”的观念一直根植在所有人的心中,正规的诊所和医生根本不会给人堕胎。
而且不算是那时还打胎的方法都相当粗暴,不是直接击打孕妇的肚子,就是服用有毒的草药,不管哪一种都不可避免地产生后遗症甚至死亡。
第二个办法,婆媳二人立刻搬离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家,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或者求助于道格拉斯夫人的父母。
但那时道格拉斯夫人的父母刚刚随人搬往西部,还没有真正安顿下来,更没有一个固定的地址,老道格拉斯夫人连他们现在走到哪儿都不知道。
且新大陆的西部还没有修铁路,不管是通讯还是交通都十分不便。等两边通上信,估计道格拉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都要出生了。
另一方面, 在这种时候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也并不一定能保证安全。
在这个有很多熟人的村子里,还有多年的老邻居会在平时照顾她们婆媳, 不让旁人欺负她们, 可要是搬到陌生的地方生活情况就又不同了。
十年前诺瓦合众国内的治安比现在还糟糕。
当时新伦纳城刚刚建立了整个新大陆上第一个治安所,其他城市虽然也有在跟进, 但起步阶段都是极其混乱的,多数乡镇还是靠各地的居民自发组织起来共同维护本地的治安。
松散的政府和拥有强烈自主意识的国民组成了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
也许年轻力壮的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可对道格拉斯家的两个女人来说,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谨慎小心。
变化就伴随着危险,而她们已经承担不起任何意外了。
可就是这么巧,巧合得仿佛圣母都在怜悯她的遭遇,居然在这个时候把与儿子有八分相像的加雷德·辛克带到了她的面前。
加雷德·辛克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在他的少年时期先后去世,抚养自己长大的舅舅也在半年前病逝……这样的人选,实在太适合扮演她的儿子了。
只要这次从战场上回来的是“道格拉斯上校”,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就算道格拉斯夫人真的怀孕了,村中看到“道格拉斯上校”回来的人们只会以为那是上校的孩子,道格拉斯夫人也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服用打胎药,她们能够继续在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生活下去……
老道格拉斯夫人一再请求的样子让人十分心酸,再加上神情恍惚的上校夫人将他认成了自己的丈夫,竟是尖叫着想要用剪刀自杀。
加雷德·辛克没有办法,紧急之下只能承认自己就是上校本人,并表示他不会怪罪或指责她,等到对方情绪稳定下来才找机会夺走她手中的剪刀。
一个谎言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需要一个又一个谎言来弥补。
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上校回来探亲的消息,镇长上门表示之后会着重加大夜巡的力度,绝对不会让他的母亲和妻子再遭遇这种可怕的事。
回到部队,面对同伴和上司热切的视线,他也没能说出真相。
真正的道格拉斯上校为了让自己的属下们能够活下去,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指向了自己的副官,说了一个谁都没有预料的谎言--而这个谎言就此传递了下去,最终成为加雷德·辛克心中的魔咒。
在经历那场残酷的突围后,人人都觉得“道格拉斯上校”变了。
过去虽然他也会亲自带着骑兵冲锋,但并不会亲自担任旗手这种太过显眼的工作。
旗杆的顶端被他安上了刺刀,那面旗帜成为他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