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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住了藤原宗秀很快瘫软下来的身体。

他的手在颤抖。

他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对方之于他来说只是父亲为了给他铺路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有着一张和兄长一模一样面孔的陌生人,长井庆隆说的也不是不对,对方死了对他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但是他为什么还会如此?

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那已然空了的药碗,喉咙干涩的说道:“我让你别喝,你怎么都喝了……”

然而那个人已经不能再回答他了,毒药见效很快,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对方就已经呼吸微弱的闭上了眼睛,嘴角汨汨的流出了一连串的黑血,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呼吸。

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说一句话。

藤原宗明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对方的场景,那时他还没有元服,家中兄长的失踪对于年纪还小的他来说也一点都不重要,唯一的区别就是父亲终于不再忽视他。

他很高兴,高兴的是父亲不再只关注兄长,自己也终于能被父亲所关注。然而身边的侍从长井却说父亲有意改立他为继承人,这一切都是因为兄长的失踪,只要兄长永远都不回来,这一切就不会改变。

于是他头一次抱有了那样阴暗的想法,希望兄长真的不会回来,毕竟对方从来都没有将他当做弟弟,假如的兄长没有因为私奔而失踪,等对方继承了家主之位,恐怕立刻就会将他赶出家门,不允许他继续在这个家待下去。

然而父亲很快又领回来了一个兄长,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不是他原本的那个兄长,因为兄长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带着高傲与不屑的,而对方无论看什么都很平静,眼底犹如一洼池水,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倒映出他的内心。

这样的发现令他对对方很是好奇,因此也不自觉的关注了更多。越是关注,他就越能发现对方与兄长的不同之处,最明显的地方莫过于对方甚至可以赢过冢原卜传的剑术,兄长会的也仅仅是那两招花架子罢了,一年之内根本不可能提升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也就外面那些不了解的人会相信这种离谱的谎话。

又或者是因为有藤原道宗作证,再加上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以及那更胜一筹的气质。

还有对方读书的时候,手肘靠在肘落上,身体斜靠,展现出一种人前从未有过的闲适感,每当这个时候对方就喜欢安静,不希望任何人前来打扰他。

这点和他那个兄长完全不同,对方喜欢和歌,而不是春秋又或者论语,读的时候甚至还会问一问身边美貌的侍女“这句诗你明白什么意思吗?我给你讲一讲。”

一句附庸风雅就足以概括。

对方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当藤原宗明知道对方和侍女私奔的时候也没什么意外,顶多意外于对方竟然真的会作出这等无脑的事。

后来父亲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他不知道说什么,但总之父亲决定的事肯定不会有他说话的余地,因此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当默认了这件事,默认了那个根本不是他兄长的人,在今后顶替他兄长的位置。

但同样知道这件事的长井庆隆却不同,对方认为假如父亲去世,身处家主之位的对方必定会借此除掉所有知情的人,然后好顺理成章的霸占着藤原家的权位。

于是当偶然间对方指导了他课业的时候,长井立刻便将对方与他隔开,并私底下告诉他,对方是在收买人心。

他有些信了,毕竟长井才是他的亲信,对方之于他什么都不是,而他身处这样的家族之中,也不是没有见过表里不一的人,说不准只是对方伪装的好而已。

所以后来对方就再没有主动指导过他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