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演技就很有限了,这种情况下就更……
波本注意到他不自然颤抖的手指,瞬间的犹豫过后,走进了房间中。
落地窗前摆放着两把椅子,那也是唯一能坐下两个人的地方——他们总不可能去床上,那就有点诡异了。
A君稳住手,找来杯子倒了两杯水,放到椅子中间的桌面上。
“波本前辈来是有重要的事吧?”
如果就是单纯来参观的话,他就……
什么也干不了:)
好气哦。
波本并不清楚A君的伤势如何,只能从少年缠绕的绷带推测,显然A君现在的耐受并不如未来的蒙特斯,这还是波本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这里的‘狼狈’并非指外形,训练时波本不知道多少次将A君揍到爬不起来。他指的是……
A君强撑出淡然的假象,肌肉的不自然却已经暴露了对方的真实状态,他不愿露出软弱的一面,却又没有完全藏起伤痛的能力。
现在的A君还没有习惯这样的生活。
与疼痛相伴。和暴力共处。
波本默然一瞬,他在面对A君时沉默的次数很多。
他意识到,曾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痛苦中麻木,将内心的软弱杀死,树立起布满尖刺的外壳,将所有人孤立,他本可以在暴力的世界中活得很好。
但仍活在他心中的善意使他自愿走到光下,即使会因此死去。
而现在,他有了第二次机会。
波本不再用虚伪的笑容粉饰,他抬起手,在少年僵硬的注视中落到凌乱的黑发上,手心是冰凉而潮湿的,“一定很痛吧。”
不再披着波本假面的青年从座椅上起身,半跪在少年面前与他平视,指腹轻轻抚摸着已然温热的发丝,声音柔软。
“——哭出来也没关系哦。”
A君怔住,脸颊上传来轻柔的触感,他才意识到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落了下来,波本正用手指帮他擦去,但因为一直流个不停,所以完全擦不干净。
青年脸上露出了无奈又温柔的神情。
……太狡猾了。
是自己这一次让这个男人看到了价值吗?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
A君不可否认他被真的打动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了,因为刚开始就袭警的缘故,这一个月里辗转流浪,从一开始就没安稳过,在加入组织之后,因为波本的缘故才吃上了美味的饭菜,但即使如此,也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谁也无法相信,只有自己。
路人因为道具产生的厌恶也令他很难与他人建立正向关系,即使他本身没有这样的想法,但陌生人的善意本身也是一种安慰,A君在日本的时候也是有好心人给他帮助的。
人大多是群居动物,A君也是,孤单能够逼疯一个人,更何况他不得不将自己变成坏人,夺取他人性命时以‘间接’的理由说服了自己,违背规则的并非自己,而系统并不在规则的束缚范围之内。但并不是说就没有了任何心理负担。
没有正常人会喜欢疼痛,至少A君不会,他其实可以向系统购买疼痛屏蔽,他有着能够赚取足够能量的信心,因此抠门的人设才会左右横跳。
这份疼痛……很难说不是一种自虐性的惩罚。
当然,他有着坚定的目标,不论遇到什么,A君都有一个人走到最后的信心,然而这并不能说明在有人对他伸出手时可以不为所动。
何况这个人是……
A君将脸埋进青年带着男士香水味的胸口,感受到对方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
他的计划不就是这样吗?假装被打动,和波本拉近关系。
本来就很担心自己的演技能不能骗过对方,现在刚好,半真半假的话才最有欺骗性。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要想骗过别人,就要骗过自己。
A君环住青年宽厚的脊背,指节微微发白,伤口处撕裂的疼痛提醒他最后保留的理智。
——只是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