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绘川关好门,内部扣上锁发出清脆响声。接着靠坐在审讯室属于审讯人的椅子上, 先上下打量了皮斯克两眼。

皮斯克张了张嘴,就想说话。但他先前说了很久,口干舌燥,一开口就从嗓子尖带出一点血腥气, 发出粗粝沙哑、饱含恐惧的声音:“康帕利大人——”

在白炽灯的苍白灯光下, 他花白而颓塌的头发格外显眼。

骂她十分钟这件事是真是假不好说,他在伏特加面前大概是结结实实说了一个小时, 并且没有水喝, 嗓子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如果他能侥幸活出这处审讯点,一定也会扁桃体发炎, 狠狠发烧一场。

至于皮斯克给她罗织罪名?就这见到她还要称她“大人”的样子,他能给自己编出什么罪名?他做坏事的极限显然只是从账上挪点钱,以及陈述其他事实,并没有振臂一呼高喊“康帕利其实还是卧底”的想象力。

当然,她有心情观察皮斯克,完全是因为她刚和恋人亲密接触,心情很好。皮斯克的运气某种程度上好过头了。

两仪绘川微叹一口气,朝开始说法语的皮斯克伸出食指,比出噤声的手势。

“我听不懂法语和德语,当然,就算听得懂,我也没打算听你说,听着——”

两仪绘川放下手,向后靠在椅背上,扬起下巴,脸上满是不可违逆的高傲神情。时间段特殊,她没有慢慢劝人的打算,直接用强硬姿态逼对方同意,方法更加简明有效。

“——我之前有把人关禁闭审讯过,当然,不是组织严格意义上的审讯。在‘波尔多红叛逃’事件中,我把莱伊、波本和爱尔兰三瓶威士忌像金丝雀一样好好养着,如果后续我依旧要审讯你,你大概会和他们有一样的待遇。”

皮斯克没有说话,脸色微妙变化,这三个人和康帕利都有些传言——当然,现在远远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两仪绘川的语气依旧冷静而傲慢:“但我事情很多,不希望在你身上消磨太多时间,爱尔兰已经因为你进审讯室了,我也不建议你用那些颠来倒去的话折磨我。直接一点吧:你没有打算杀小朗姆,你只是打算把康帕利踹下去,换一个蠢上司。之前的枡山公司经济案已经罚过你了,你现在都还在戴罪立功,顶波尔多红的位置。部分钱财的挪用康帕利之前点过头,但你自持老资历倚老卖老并没有及时写下报销单据,之后会补上。从昨天开始在审讯室内说出口的话,都是审讯室压力过大或者审讯药物服用过多产生幻觉的胡言乱语……没问题吧?”

皮斯克刚听的时候还在装傻,或许还下意识嫌弃康帕利吵闹。但他听完后猛地醒过神,真的变傻了,瞪大眼眶盯着她。

两仪绘川面色不改,并没有改口或者补充说明的打算。

事情不是很简单吗?小朗姆死了,挪用了组织的一点钱,这都不是什么大事。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吗?

皮斯克恍恍惚惚,半晌才沙哑着嗓子,艰难地答应道:“没……没问题。”

两仪绘川这才松一口气,看着晃悠悠靠坐在原地的皮斯克,像是看着某种被关进审讯室后,依然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可能性。

这样的结果,令人心底悄悄踏实一块,像是密闭幽暗沼泽林中被阳光照亮的一处缺口。

两仪绘川走出门,和贝尔摩德轻轻颔首。贝尔摩德依旧笑意盎然,教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两仪绘川不甚在意地歪了歪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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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帕利串供串得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