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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刘非一把搂住方思,这才没有叫他倒在地上。

方思盯着昏迷的谢文冶,眼神一直没有移开,刘非微微蹙眉,方才只听方思说,谢文冶是有名的才子,如今这么一看,这个谢文冶定然与方思是旧交,否则一向甚么事情都看得很淡的方思,怎么会如此关心这个谢先生。

刘非道:“劳烦兹丕公,尽力医治了。”

兹丕黑父道:“太宰放心,兹丕定当尽力。”

兹丕黑父需要给谢文冶下针治疗,刘非便拉着方思道:“咱们去外间等,在此处也没法子帮忙。”

方思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谢文冶,点点头,道:“是,郎主。”

二人来到外间,刘非道:“这个谢文冶,到底何许人也?”

说起丹阳城的才子,那真是数不胜数,毕竟丹阳城乃是大梁的首都,才子都会慕名而来,此处距离天子最近,最容易上达天听,说不定甚么时候便会发迹起来。

方思垂着眼目,低声道:“谢先生就是丹阳城人士,方思……方思与谢先生自幼相识。”

这还要从方思很小的时候说起。

方思小时候长在女闾,其实就是妓院,他没有父母,在女闾中做奴役,日子过得自然很困苦。而这个谢文冶家境不高,祖上乃是个落魄贵胄,只有一个不大的祖宅留下来,可谓是穷得叮当响。

谢文冶年轻时在女闾教琴,一般正经人家的书生,哪里有人愿意给女闾中人教授琴技?但谢文冶当时太穷了,不得不去女闾谋钱。

方思是个奴役,没资格学琴,但他很喜欢听琴,总是偷偷躲起来听谢文冶弹琴,久而久之,谢文冶便发现了他,教导了他两手,方思十足聪敏,一学就会,且有灵性,这一二来去的,二人便熟落了起来。

谢文冶很是怜惜方思的身世,随着方思年纪慢慢长大,方思的容貌愈发的出挑,女闾中的人渐渐不在满足于让方思做奴役,想让他也去接客,当时方思很害怕,总是提心吊胆的。

谢文冶救过他两回,总觉得这样不是法子,于是告诉方思自己可以想办法,将方思赎身出来,让他恢复自由之身,再也不必做女闾的奴隶。

方思垂着眼目,十足消沉的道:“谢先生的法子,便是……卖掉他家中的祖宅。”

谢文冶也很穷困,不然也不会去女闾教书,但他心肠很好,实在看不得方思受苦,于是下定决心,卖掉自己的祖宅,用这些财币来帮助方思。

这本是好事儿,但刘非深知,好事肯定不会顺利发展,因着方思并非是被谢文冶赎身出来的,而是被梁错所救,所以才跟在梁错身边,成为了梁错安插在太宰府的眼目细作。

果然,方思道:“谢先生卖掉了祖宅,可是那个买他家祖宅之人,是个骗子狂徒,用手段诓骗了地契,最后一个子儿也没有给谢先生。”

谢文冶家里本就贫困,祖宅被强占而去,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急火攻心之下,大病了一场,许久都没有到女闾来教书。

当时方思久久没有看到谢文冶前来,还以为谢文冶骗了自己,哪成想多方打听下来,这才发现,谢文冶病倒了,没钱医治,女闾中很多人都在传,谢文冶或许病死了也说不定。

方思想要去找谢文冶,但他无法离开女闾,就在方思最绝望之时,梁错出现了。

方思轻声道:“后来我也去找过谢先生,但是祖宅卖掉了,旁人都不知谢先生去了何处,都告诉我或许是病死了……没成想……”

方思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他的肩膀轻微的颤抖起来,嗓音也跟着哽咽,道:“没成想,谢先生还活着……”

刘非轻轻的拍了拍方思的肩头,托着他巴掌大的小脸蛋,让他抬起头来,果然方思已然哭得满面都是泪痕,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要呜咽出来。

方思颤声道:“郎、郎主……谢先生不会有事罢?方思……方思还没报答谢先生的恩德。”

刘非安慰道:“放心,如你所说,谢文冶是个好人,好人总会有好报的……再者,兹丕公医术了得,这天底下,没有他医不了的毒,别哭了,像个小花猫。”

梁错听说刘非告假了,心中担忧,最近朝廷中告假的官员不少,天气转凉,忽冷忽热,刘非的身子骨儿一向羸弱,不知是不是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