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已经上膛,只需轻轻一扣就能射穿梁轶之的脑瓜。
他的父亲早就没有人性了。
凌霜示意众人退到门外。
屋内只剩下梁文拓和梁轶之父子二人。
梁文拓将手枪从梁轶之脑门上挪开,猛地将他推出去,小声说:“快走。”
梁轶之回头,见梁文拓用枪抵住下巴,摁下扳机,子弹穿过头顶,血液迸溅。
梁轶之耳朵里短暂地失聪着,他木然地呆在原地。
特警涌进来,撞击着他的肩膀。
他回头,看父亲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里。
刚刚那句话,是梁文拓故意说给警察听的,他想撇清关系,救下唯一的儿子。
梁轶之手上被人重新套上手铐,他眼睛里渐渐涌起泪水。
梁文拓用死亡告诉梁轶之,他们的命运永远分割不开。
他该恨这样的父亲,恨他凶恶,恨他残忍,恨他纵容别人杀害梁佑宁,可是他没有资格。
他们身体里流淌着一样肮脏的血,他梁轶之也是恶魔,他背叛了父亲,引发了他的死亡。
他脑海里一会儿划过梁佑宁那张干净洁白的脸颊,一会儿又划过梁文拓喷涌的鲜血。
去警队的路上,他一直在车上哭嚎,没人能懂他的意思。
梁轶之精神崩溃,无法进行后续审讯,他被暂时收监。
一连多日都是这样,他疯疯癫癫,哭哭笑笑,像是彻底变了个人。
*
梁家抓捕回来的那些人,知道一些信息,但都不是核心信息,审讯不得已暂时告一段落。
秦萧的遗体被家人带回去火化。
凌霜没去秦家,而是不吃不喝不眠把自己关在秦萧的办公室里整整三天。
周浔安劝不动就只能陪着她一起。
第四天早上,周浔安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凌霜,秦萧已经没法再哄你了,你别让他担心。”
凌霜听到这句,闷了几天的痛苦,顿时化作嚎啕大哭。
周浔安抱着她安慰:“我哄你好不好?”
凌霜哭累了,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她也只睡了十分钟又醒过来,神神叨叨地开始打扫办公室。
“我师兄他最爱干净……”
周浔安不打断,和她一起整理。
人在极度痛苦时总需要一些事排解。
打扫到窗台时,凌霜忽然停了下来,她想起欠秦萧的多肉还没有买。
当初那批多肉是她心血来潮买的——
凌霜没和秦萧商量,把大大小小的多肉放在这里,“师兄,天天压榨你,贿赂下你。”
秦萧看着那些小花盆笑:“事先说好,养死我可不负责。”
凌霜趴在窗楞上笑:“那可不行,养死了你得赔的。”
回忆如同雾气飘散,凌霜扭头和周浔安说:“我要去买绿植,这里太死气沉沉了。”
周浔安点头说:“我陪你一起,先去吃点饭。”
四天没吃东西,凌霜还是没胃口,周浔安买了她喜欢的椰奶哄着她喝了一点。
到了花鸟市场,她哪样贵买哪样,周浔安一路跟在后面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