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要先进内?”
楼下的官兵开始驱赶百姓,高声喊道:“今天施粮结束!都散开散开!明天再来!”
没拿到粮食的百姓还想往里挤,官兵不得已拔刀威慑。
赵应玹猝然握拢双拳,绷起的青筋蜿蜒,眸光锐利钉看着某处,陆吉随着望去,除了乌泱泱的流民,并未有什么异常。
轻回过头,惊异发现公子竟然在笑。
不似以往对什么都不入心的凉薄笑意,若一定要说像什么,陆吉觉得是冰雪消融时化水的融柔。
司嫣好不容易来到府衙前,奈何人瘦个子也矮,垫脚都望不到前头,只能蒙头往里挤,不知怎么的,原本一涌上前的人忽然四散开,她也被惯性带的往后跌摔去。
司嫣皱眉跌坐在地上,掌心撑着地面火辣辣的疼,她顾不上掉泪,迫切望向前面,却听到官兵说已经分完粮食。
没有了。
摔倒没有让她落泪,掌心的痛也没有,听到说没有粮食了,她眼眶霎时就红了。
没有粮食,奶奶该怎么办?
她急的直咬唇,双眸溢满泪光,张望着四散的人群,无助的仿若被抛弃在无尽荒野里的小兽。
赵应玹就一直看着她,恨不得就这么将她的身影刻进眼里,她终于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与前世相同。
赵应玹阖了阖眸,阔步往楼下去。
司嫣用手背擦了擦马上要滚落的眼泪,注意到掉落在砖缝里的米粒,她眨眨眼,蹲下身仔细将一粒粒米捡起。
头顶的光亮被遮去,一双墨色的皂靴迈进视线,司嫣仓皇抬眸,只觉得眼前的人高极了,她抬起眼睛才能瞧见他腰上的玉带,玄色的衣袍上纹着暗绣,必是矜贵的人。
司嫣小心翼翼的仰起些些下颌,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眉眼,只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沉如深潭,自他肩头泄露的一丝亮光打在脸畔,淬白如玉雕。
司嫣赶忙垂下头,心里打着鼓,颤声怯怯道:“……大人。”
陆吉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拎着袋米,“公子。”
说着将手里的米袋递给赵应玹,心里疑惑公子为何会注意眼前的小姑娘。
因为太过瘦小,让陆吉测不准她到底多大,瞧着至多十来岁的年纪。
司嫣垂低着眼眸,眼睫乱颤,心里不安到了极点,唯恐自己冲撞了面前的人。
玄色的衣袍在她眼前皱晃垂下,衣摆上的暗绣被挤压在一起。
赵应玹压膝蹲下来看她,可似乎小姑娘怎么也不敢抬眼,让他看一眼。
“拿着吧。”他说。
司嫣望着递到面前的米袋怔愣住,忘了避讳仰起脸去看他,正对上一双和煦含笑的眼睛。
她这才终于看清他的容貌,眉眼隽美的好似一方没有瑕疵的玉石,在这一片破败残破的天地间,高洁如天上月,让她多看他一眼都是亵渎。
“不要?”赵应玹笑问。
“要!”司嫣赶紧点点脑袋,低头看着被他拖在掌中的一包米,袋子被装的鼓鼓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异常好看。
赵应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透过她细密的眼睫,将她的神色全数纳入眼中,连目光都是小心翼翼,仓皇又含着不敢置信的欣喜。
他记得很清楚,前世他无非是施舍了一点微薄的怜悯,后来一时兴起留她在身边,待她好,也更像是逗弄一只听话的猫儿。
可于无依无靠的小姑娘来说,他便是照亮她的唯一光明。
所以她倾覆所有也要爱他,他感受不到么,他当然知道,只是他坦然享受着少女最纯稚的爱意,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