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顺利,比他们设想当中的完成得要早。
还有一小部分的夜晚外景需要拍,吴宇当下就决定在今日之内一并完成。
但天还没黑,内景的戏也还没结束,束之套了件外衣,拿着剧本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再钻研钻研,怕场内的周庭光会把自己的注意力给吸引走,还特地跑得远了些。
哪知刚猫进一个废弃的仿古楼房,就听见了一道细弱的哭声。
废弃的剧组荒楼、堆满尘土的老旧家具、若隐若现的女人哭声……几种要素碰在一起,不可谓不惊悚。
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或许都会产生惊疑,何况束之其实是个及其迷信的人。
他的步子慢了下来,有些踌躇不前,直到听见那声音喃喃几句,才确定了那是个人,还是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小雨。
成年人总有情绪崩溃的时候,能找到一个地方可以肆意地发泄情绪已经是不易,束之不想走近去打扰。
可还没退出去,那藏在阴影里的人就率先看见了他。
“束老师?”
一时之间,束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雨像是不敢认,又问了一遍,“是你吗?”
“嗯……”他自暴自弃般往前走了几步。“是我。”
蹲在地上的小雨猛地站起来,有些局促和狼狈地擦拭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
借着从门外照射进来的光,束之看见了她红肿的双眼和脸上斑驳的泪痕,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知道是同病相怜还是什么的情绪,又酸又涨。
他手在外套口袋里摸索一番,掏出一包纸递过去。“没有,是我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
小雨看着愣了一会儿,好几秒后记起要接过。
“谢,谢谢束老师……”她的声音和她的指尖一起在颤抖,尝试了好几下才把包装打开抽出一张纸。
束之看了几眼对方颤抖不停的手,还是没忍住,“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或许可以找个时间看看医生。”
当心理出现问题,身体也会与之相应的做出反应,通常将此称之为躯体化。
不知是哪个字戳中了小雨的点,她刚刚收回的泪突然又倾泻而下,悬在身前的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看着她无声悲泣的模样,束之的心突然很沉重地开始跳动,一下接着一下,震得他的脑袋有些发昏。
他眨了眨眼,很苍白地说:“别哭,别哭……”
莫名的,束之开始埋怨自己的言辞匮乏,埋怨自己没有强大的安抚能力,临到这样的时候也还是只能说出非常没用的几个字。
“束老师,人生总是这样痛苦吗?”落泪的间隙,小雨倏地抬头问他,仿佛很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是的吧。”他一顿,说:“痛苦总是比快乐多得多。”
可能是没想到有人竟然连安慰人都做得这么烂、说得这么丧,小雨的哭声变小了些。
束之自嘲般笑了下,“所以我一直觉得,人活着能有一瞬间就可以了。”
他视线低垂,不自觉地抬手去摸自己的后颈。
可周庭光留下的牙印已经不在了。
“真糟糕。”小雨扯出一张新的面巾纸,一下盖在脸上。“怎么人和人就这么不一样呢?我做了二十几年的好人也没好报,坏人反倒过得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