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期待的,他期待此时的宋菱能坦然的质问,能问心无愧地表露自己的立场。
可她没有。
姚湛空什么话都没说,她就已经从怒声的质问转变成缄言的沉默。
宋磬声没有读心术,他无从得知宋菱究竟是回忆起了什么,才导致她的表情有了如此变化。
可这并不妨碍他看清宋菱的神情。
他看到了她的愤怒,看到了她的崩溃,更看到了她的羞愧和她沉默着离开的背影。
看到这些,他就什么都懂了。
宋菱没有资格质问姚湛空。
证明在他死后,大家都没好到哪里去。
失望吗?
宋磬声抬手摸了摸心口,自己问自己。
好像也没有。
他已经习惯了失望,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宋先生,”系统问道:“宋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去看您的?”
“不记得了。”宋磬声低声道:“在我的灵魂还没有彻底凝聚的那一年里,我的记忆一直是片段式的,我只记得她来的时候总会为我带一束花。”
那时候,他的灵魂还不稳定,醒醒睡睡的,总没个固定的时候,所以他也很少看到宋菱。
但每当他醒来,看到坟前有一捧娇艳欲滴的白玫瑰的时候,他就会知道,她来过了。
一开始,他几乎见不到枯萎的白玫瑰,花束刚过一夜,新的玫瑰就会将它替代。
可后来,他看着玫瑰在他眼前枯萎,看着它腐败凋落,被守墓人当垃圾一样收走。再后来,宋菱就不常来了,他的坟前也就没了白玫瑰。
宋菱走了,总裁办公室里就只剩宋磬声和姚湛空两人。
宋磬声将门推开,站在门内看向姚湛空,低声道:“先生,您还好吗?”
以他的视线望去,看到的只是姚湛空高大俊挺的背影,六年时光好像并未对他造成多大影响,他此时的背影甚至能与宋磬声记忆里的最后一眼相重合。
但这一次,姚湛空回了头。
他像是已经整理好了心情,脸上甚至带着笑容,他说:“我很好啊。”
他向宋磬声走来,极为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他带到自己办公桌前,又从中抽出几份文件塞到他手里。
姚湛空问:“会雅蒂兰斯的语言吗?”
宋磬声点了点头,道:“会的不多。”
“那也没关系,”姚湛空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让他做什么活,他道:“大部分内容可以交给软件来翻译,你负责校对一下就好。”
办公室里养翻译,自然主打一个陪伴。
宋磬声倒也不至于傻到问他“这么大的公司为什么没有翻译”,他弯唇一笑,接过了姚湛空手里的文件。
“林秘,”姚湛空按下办公桌上的内线,道:“准备一套适配的桌椅,明天之前放到我办公桌旁边。”
林秘专业素养十分过硬,尽管心里的八卦因子几乎泛滥,可他还是控制住了不该有的好奇,迅速问清了姚湛空的大致需求。
工作时候的姚湛空严肃而冷静,除了偶尔问问宋磬声想不想喝水吃东西之外,二人没有任何交流。
而宋磬声也真就像普通员工一样,老老实实地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上午文件。
可午休时间一到,姚湛空就迅速从工作状态中抽离,他甚至以宋磬声所不曾料想的亲昵姿态揽住他的腰,带着他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