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多坚持一会, 多陪他一会,可坚持到了最后, 先崩溃的那个人反倒成了江凛。
战场上拼杀了一辈子的男人,老了却变成了孩子,趴在他的病床前哭得厉害,求得也不是什么来世,而是让他断了执念,离去吧。
拖着一口气不断,其实是对病人最大的折磨。
宋磬声被他哭得心里发酸,一张口,氧气面罩上都是雾,他只能费力地示意江凛拿掉他的呼吸面罩。
他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差到离了氧气面罩就无法呼吸了,这个举动,相当于同意了江凛的请求。明明是江凛求来的,可真到了这一刻,舍不得的也是他。
宋磬声牵起唇角,想笑一笑却没成功,最终只能动动嘴唇,用唇形诉说了自己最后的告白,“我爱你,阿凛。”
江凛泣不成声,只一个劲地点头,连句“我也是”都说不出来。
可宋磬声什么都懂,都两辈子了,哪里还需要用语言来表达。
他本想让江凛答应他好好活下去。可临到这一刻,他却忽然了悟:一个人的性命始终握在自己手里,他或许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力,可在生命尽头,他有权选择什么时候结束。
如果往后余生不再有意义,那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他不想强求什么,一切选择权都在江凛。
宋磬声最后碰了碰江凛的手,而后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切如他所料,江凛在安排完他的后事后,就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身后事,一切就绪后,他就倚着自己的墓碑,追随他而来了。
他这一生求仁得仁,做到了想做的一切,担起了S级哨兵的责任,也和自己的爱人圆满地相爱了一生。
宋磬声一走,他了无牵挂,就此甘心。
…………
宋磬声用了数秒回溯过往,又用了七八分钟适应了这具没有病痛的身体,等他扶着床沿想下床的时候,半空里忽然伸来了一只意欲搀扶的手。
宋磬声下意识抬眸,就见隋淮之正在看着他笑。
他先是一愣,而后张开手臂,露出了笑容:“阿湛,欢迎回来。”
姚湛空俯身将他抱了个满怀,熟悉的躯体却有着不同于江凛的轻柔力道,温柔的怀抱中夹杂着无尽的想念。
他已经在这副躯体里困了整整两辈子了,可即便嫉妒到了极致,他也没有一点怨气,因为他知道,他终是能等到的。
这一世的宋磬声醒来的比较晚,查房的医生和隋母已经来过了,姚湛空装作昏迷,并没及时给予反应。
因为他想确定宋磬声想走的路,再根据他的需求,做出相应的决定。
他在隋淮之的身体里看了两辈子,自然清楚宋磬声前两世的经历,也知道他已经将自己的研究事业走到了尽头。
科技与时代是互相制约、相互成就的,而对于一部分研究课题来说,它的顶峰受限于时代,已经无法突破了。
宋磬声前两辈子已经将这种药物研究到了极致,再往上,就超出这个时代该有的科技水平了。所以,这一世的宋磬声要么转移目标研究其他的东西,要么改行,另谋一条感兴趣的道路。
对姚湛空来说,无论他选什么,自己都会陪同,他再也不想像第一世那样,塞给他的都是令他厌烦的数字和报表。
“你想做什么呢?声声。”姚湛空问他。
这个问题,他曾问过裴野鹤,也曾问过江凛,轮到他自己,除了继续做研究,他好像想不出其他的路了。
“想不到吗?”姚湛空温柔地注视着他,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想不到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