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两秒水管才通,水冷得似冰泉。幸好繁女士给他装了两块肥皂,雁放特意拆了块新的。他把那一小团布料展开,用冷水仔仔细细地搓洗,边洗边在心里吐槽叶阮娇气。
亏得这场景没人看见,一旦有另一个人出现,都会发现他嘴角压不住的笑,以及脸上那抹诡异的娇羞。
宿舍卫生间里配有吹风机,理发店里用的老款式,不是现在那种等离子的,但吹干衣物还是能发挥些余热。
雁放第一次用,以前这时节早上洗了头出去,头发上结了冰碴子也没管过。
他手指冻得通红,忙活半天才摸到插座,开了最小档吹,吹得不再滴水了,找了个衣架挂出去,挨着暖气片,等叶阮睡醒应该就干了。
叶阮不是自然醒的,他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头顶有被摸索的触感。
梦里一片青草地,离群的羊把他的长发当草啃,他再定睛一看,羊不是羊,赫然是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叶阮睁开眼,狼……哦不,雁放穿戴整齐,满脸严肃地蹲在他面前,手臂笔直地伸着,指尖还扒在他头顶,看到他睁眼,顿时不敢动了,保持着这个荒诞的姿势。
“……”叶阮努力思索了两秒,试图解开当下的谜题,“你……”
雁放心一慌,口不择言道:“我看看之前扯掉那两根头发长回来没,别给你整秃了,我不喜欢秃顶。”
叶阮闭了闭眼,遏制着一大早睁开眼就即将滑铁卢的心情,哑着嗓子说:“我暂时还没有那个担忧。”
“噢。”雁放点点头,手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其实他只是想看看昨晚磕在横栏上那一下碍不碍事,摸索了半天没有发现起包的迹象,也放下心来。
“你再睡会儿吧。”雁放站起来,浑身冒着热气。
刚拉练完吃了早饭回来,碰上林圃撵着他问了半天有的没的,雁放只能默认他昨晚就是出去开房了,毕竟带人在宿舍里干点什么在这群公子哥看来,还是不太体面。
桌子上摆着清淡的早餐,甜滋滋的水果粥,还有烧麦包子等。
不多时,楼下传来两声集合哨响,雁放摸了下后脑勺,“我得去训练了,内裤给你洗干净了,你把饭吃了再回吧。”
叶阮从床上坐起来,脸色恹恹地套上衣服,那姿态,分不清昨晚到底是谁睡了谁。
雁放一步三回头,手揣进口袋里耍酷,却暗戳戳绞着布料,“下周还来吗?”
叶阮想了想,避开他写满期待的眼神,“看情况。”
雁放没再说什么,似乎是对这个回答有所不满,但也无从挑剔,推门出去了。
叶阮凝视着他离开的地方,良久才轻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头顶隐隐作痛的地方,喃喃道:“怎么跟辛巴这么像……”
奥迪停在训练营门口一夜,值守的士兵给叶阮开门,目不斜视地送他扬长而去。
钻进车里,叶阮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只沙包,抬手掷了两下。
沙包上了年头,布料已经褪色了,细密的针脚留了半指的空隙,他从那空隙里把里侧布料掀开,依稀可见不太美观的“兰”字样。
他长睫颤动,掀开副驾驶手套箱,将沙包丢了进去。
芭蕾舞剧院在市中心,车开了三个多小时,叶阮浑身骨架酸痛,更别提坐姿一直压着的某处,里里外外都怕是磨破了皮。
这时间正值第二节大课,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安了自动演奏系统的钢琴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他进电梯按了5层,行至走廊,舞蹈教室的落地玻璃外站着一位老熟人。
青年身量很高,站姿挺拔,短寸显得利落,正沉静地注视着教室内跃动的身影。听到动静,他扭过头来,单眼皮在戒备的状态下显得凶,看清来人后眉眼明显有所和缓,冲他点了下头。
叶阮勾起唇,看来“生日礼物”已经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