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雁放发呆地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灯,夜正浓。转过一条幽深的街,前排的宁远传来低低的鼾声,他醒过神来,低头给炭头发了条消息。【拆吧。】
回到别院,二楼的灯灭着,一楼客厅的落地窗被厚窗帘盖着,挤出来那丝微弱的光让人分不清是室内灯光还是月亮的倒影。
雁放小声开了门,厚重的门发出闷响,他边换鞋边从玄关探了个头,繁莹没睡,穿着睡袍把自己困在沙发上。
雁放直觉出了什么事,亲妈一向将早睡奉为美容圣经。他把鞋踢开来不及摆,甫一晃进客厅,繁女士便像躲他一样站了起来。
“回来了。”她拢着睡袍,边说边往厨房走,背身与雁放错开,“喝酒了?妈给你弄点喝的。”
踏进厨房门,她飞快地用手背抹了下眼皮。雁放坐在沙发上,没着急问,等繁莹端着醒酒汤回来,借着半暗的落地灯,他看到繁女士一双哭红的眼,皮肤的底色变红,衬得眼下那颗痣更黑了。
雁放起身接了汤,亲昵地黏着她,哄道:“这才几小时不见啊繁女士?想我想成这个样子。”
繁莹的唇抿了抿,顺着他的话嗔怪:“是呀,妈想你呢。把这碗汤喝了快睡吧,妈先上楼了。”
灯罩里的灯泡散发着四分五裂的光束,削弱了亮度,融融一团映在她的脸上。繁莹的五官本就柔和,险些叫光给吞没了,只有那颗诡异又相似的痣嚣张地活着。
雁放不让她走,拉她坐到身旁,“今晚发生什么事了?”
繁莹把遮脸的发丝拢到耳后,责怪他不懂看大人的眼色,“没什么事,你不用操心这些。”
“真的啊?”雁放赖皮地说:“那我可得好好问问董叔,是谁惹我妈不开心了。”
“哎!”繁莹见他要掏手机,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雁放从十几岁开始的无数个瞬间都会惊觉自己长大了,小时候趴在妈妈的臂弯里睡觉,现在的繁莹在他面前像是位小女人。
“真没什么大事,就是晚餐的时候老爷突然发怒了。”繁莹笑得有些勉强。
晚餐时气氛一度平和,雁商在看过家宴安排时甚至对她笑了笑,夸她准备停当。繁莹一时喜形于色,失了分寸,本着谦卑的姿态在他面前恭维起这栋房子原本的女主人——孟娴宁。
谁知雁商脸色顿时暗下来,丢了手里的刀叉,离席前冷冷留下一句“你应该感谢自己不如她。”
——“你应该感谢自己不如她。”
那一刻,她从雁商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厌恶,那厌恶不是对她,而是对孟娴宁,那个看似大度和善的女主人。
繁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只清楚自己误闯了雷区,想再多也是庸人自扰,不如恪守本分,守着初露锋芒的儿子。
雁放是她在这座深宅里唯一的期望。
“是妈妈没有做好,你现在步入正轨了,妈应该更本分点,不拖你的后腿。”
雁放皱起眉:“他没好脸色,何必去讨好他。我只希望你开心,如果你在这里待得不开心,我们就离……”
“孩子话。”繁莹打断了他,“很晚了,快把汤喝了去睡觉。”她挤出一个憔悴的笑容,“妈这个岁数,已经不指望着开心过活了。明天一早还要跟林太太她们去喝早茶呢,就戴你前些天送的那对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