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商没说好与不好,丢下他推门离开。留雁放一个人站在原地,想破天地回忆刚才那句厉害话,好半天想不明白,怎么真理出自强者的“微信里”?
晚上七点过,护工换班,雁放终于决定回趟家,这些天气温回升的快,似乎一过了冬天,春夏的界线就混淆起来。
他没让老董叫家里的司机,而是自己打了辆车,半途接上炭头送来的设备。
到别院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一楼地板上事故的痕迹早已被清除过,连漆都补了新,头顶的壁灯幽幽照着,边缘很干净,有全部换新拧上去的迹象。
雁放盯着灯泡看了一眼,抱着笔电趁夜色溜出了别院。
一直以来,“三楼”都像一条暗线伸出的触角一般勾动着他的好奇心,也许潜意识投射出的某种思考并不算空穴来风。记忆拉回到更久远之前,他醉酒口误把叶阮惹生气,似乎也曾无意中提到过“三楼”。
“三楼”到底有什么?跟叶阮的打扮、跟他的耳朵有关系吗?繁莹又为什么会在从主宅回去后,失足摔下楼?这些零散的线索缺乏一个将他们串起来的共线。
雁放站在主宅外,望着隐没进黑夜中的阁楼尖顶,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如果他的胡思乱想没有错,出了事,三楼想必会被锁起来,再上去也没用了。于是雁放没走大厅,而是一回生二回熟地翻进了二楼叶阮的房间——章世秋在自己的地盘明显游刃有余,从游轮被他丢下来的三人就像棋盘上用废了的棋子,在天罗地网中经历了大逃杀。
淮青无力顾及一同共事几个月的兄弟,要不是队里紧急协调了泰国警力,恐怕他也没法活下来。
在最后一场针对他们的围追堵截过后,淮青迟滞地想明白,也许他的身份在章世秋面前从来都是明牌。而章世秋看似对小书有几分宠爱的情意,也不过是拿他们当紧要关头牵绊叶阮的砝码。
他太愚蠢,太自大了。
彼时他差点被开瓢,队里的兄弟赶来,开枪击毙那人也是他们在福利院时曾朝夕相处的同伴。淮青满手满脸都是血,血倒流进瞳孔里,他仰面躺在担架上,被泰国的热风蒸出豆大的汗珠,却悲凉地笑起来。
——这是个圈套,小书不在泰国。
获取这条消息时,叶阮料想到的最坏结果也一同到来。他收到了章世秋发来的最后通牒,话是由一颗弃子口头带到的,很简单,要他独自开车去往一百三十公里外的新港。
那颗弃子吃了药,说完这句就自行了断。宁远瞠目结舌了好一阵,神色惊骇,“这绝对是个圈套!”
是啊,怎么不是。
叶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个圈套,这圈套里还有雁商把持的成分。
这些年,除了躲在伦敦59b的那些屈指可数的夜晚,他不曾有一刻逃离雁商的掌控。
他们为他规划了两条路,要么向上位者求救,坦白一切,回到那个精致的樊笼里去;要么穷途末路,靠自己去换亲近的人。
结局并无两样,他就像笼中鸟一样扑棱、拼死挣扎,而上位者爱惨了观赏他的凄厉,再动一动手指,把它按死在微不足道的人生里。
笼中鸟,金丝雀,这是他活下来的位置。
叶阮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的暑假,愚笨的金丝雀在樊笼中跳跃栖息,他搬进原本为妈妈准备的牢笼里,代替妈妈成为战利品。稚鸟每夜都在啼哭,他也在哭,哭到声带啼血,嗓子坏掉。
他们一起流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