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放耳朵发鸣,他抱着头连甩了两下,才把那阵眩晕感甩出去,宁远的话忙不迭往他耳朵里钻来,字字都是心惊肉跳的程度。
“……叶sir他不见了!少爷你醒醒啊,没了你叶sir可怎么办呐!凌晨他跟我哥协定好曝光时间之后就消失了,少爷!少爷你快说句话啊……”
雁放“嘶”了一声,昨晚的情形逮着时机往他脑子里钻,叶阮用那杯酒把他迷晕了,那之后呢?!他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子,一拍宁远的脑门:“打……打电话啊!”
宁远无奈得要哭出来,他错开身,叶阮的电脑、pad、手机一个不少摆在小桌上,那束萎靡的玫瑰旁边。
“操……”雁放突然想到什么,从沙发上窜起来,跌跌撞撞扑向老董,眼睛里的红血丝狰狞得吓人,“今天是不是,是不是他妈妈的生日?!”
老董瞌着眼,片刻才默然地点了头。
雁放一时没站稳,被赶上的宁远扶了一把,他扭身揪住宁远的衣领,喘着气道:“走……送我去工作室!”
叶阮开着车,雁商坐在后座上。
从市中心到福利院的路途很远,足够聊完一场跨越二十多年的天,也足够清算一笔旧账。
“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叶阮从后视镜里望过去,投来一个好奇的目光。
“你以为你的那些伎俩能骗过我吗?小时候你把那只金丝雀偷偷放走,骗我说它死了。四年前你把人送到伦敦去,烧了具假尸体骗我,也是一样的手段。”
“手段不在于俗套,只要有效就够了。”叶阮轻飘飘地反驳他:“您难道不是这样吗?永远用母亲来掣肘儿子。”
雁商笑着解开西装纽扣,换了个更加舒适、且不设防的坐姿,从后视镜里觑着他,眼神中有种欣赏之意。
叶阮驶下高架,看了眼后视镜。“我一直有个疑问想问您。”
“你说。”
“雁放只比我晚了两年出生,我四岁来到福利院。在那年之前,您就爱上了我妈妈?”
他在过去的很多年间都以为父母的惨祸来源于那年的外派,但当雁放出现在视野里,查过他的身份信息之后,叶阮产生出另一个更加骇人的猜测——
“你猜到了?”雁商坦然道:“是你想的那样。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朝远的表彰会上,后来得知她回了南京。那时我还年轻,权力也不在手里,为了把她调来北京,我费了不少心思。”他又笑了笑,“那会儿你还不记事吧。”
那真是一场蓄意已久的强取豪夺!
叶阮无声地攥紧了方向盘,车缓停在大门外。福利院虽然改成了疗养院,门头却没有变化。雁商透过玻璃往外看,疗养院里一片静寂,这安静里不掺杂一点多余的人声和动静,几乎如同死寂。
叶阮下了车,走过来替他开车门。雁商搭着他的手,一阵风吹来,携着即将到来的初夏的燥热,他突然沉声叹了一句:“秋水为神玉为骨②。我想要的还是镜中水月啊。”
叶阮脸上终于多了丝惶惶的神色,只不过瞬间就被他抹去了。雁商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那平日里洞穿一切的眸子眯起来,竟演变出一丝别样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