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识也混沌起来。
他赤着脚在大地上漫无目的的行走,不知今夕何夕。带着铁腥味的风从旷野上吹拂而过,记忆中的映像如水波上的倒影般摇晃着,溶化在微凉的夜色中。沢田纲吉想伸手触碰时,彻底消失无踪。
这里是哪里?
“阿纲——”在他产生困惑的下一秒,他听到少年柔软又轻快的声线呼唤着他的名字。
是萤丸。
——啊啊,我在这里。
沢田纲吉下意识想露出一个笑来,脑海中银发碧眸的孩子正在他前面转过头来,唇角弯起甜甜的弧度。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
沢田纲吉有些茫然地顺着付丧神的问话重复思考了一遍。好像有金橙色的火焰于眼前骤然而起,在他的周围跳跃着燃烧。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那火焰仿佛是幻象,被他一触便像冬日落在手心中的雪花般飞速消逝了。待幻觉的火焰退去,这时他才看清在这夜中发散光芒的并非火焰,而是浅黄萤绿、成百上千的萤火虫。
它们微弱的光芒照亮逼仄的黑暗。周遭的景色已不是方才的旷野,而是有些破败的别馆。半曲着腿,倚靠着墙壁的英武男人无知无觉阖目而眠,而萤火虫的光芒向他手中未曾出鞘的大太刀上汇集。
男人一直在沉睡,他怀中被萤火虫簇拥简直成为个巨大冷光源的大太刀安静地封于刀鞘中,画面有着睡眠所特有的静谧。可沢田纲吉却直觉他似乎已经看见了那名正倚靠着墙壁的男人苏醒。疲惫的身体表象与□□的伤痕都无法让随着他睁开双眼、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领导者沉稳气势受挫。面临着危急局势仍有条不紊向家臣交代分配任务的他爱怜般抚了抚佩刀,就在这时沢田纲吉发觉眼前画面骤然虚了一下,如同是从镜头中得见的一样。
萤火虫群受惊地一下四散消失不见,而男人将大太刀出鞘,面对完好如初的刀嘴里发出有些惊讶的单音节。雪亮的刀身上映出男人……好吧,该叫他阿苏惟澄,探寻的目光。
他知道了!那是他在查阅刀剑付丧神资料时最初便看到的相关记载——
【建部三年三月,南朝侧武将阿苏惟澄在本州败退之后于九州迎击足利尊氏。此战阿苏惟澄败走,刀刃破损。退败馆中休息时梦萤火虫围绕刀身,萤火闪烁。】
阿苏惟澄正面对对他举动不解的家臣慢吞吞解释道:“我方才沉睡,梦见有萤火虫聚集于刀上,刚刚拔刀一观,便发现先前战斗中破损的刀身已尽数修复……”
即视感强烈的场景,加之此时被别的人士拿在手中仔细观摩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的大太刀也是陪伴了他左右近二十年时间、不论本体还是化身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模样,饶是以沢田纲吉现在此地恍恍惚惚的头脑也能慢半拍地下意识出声呼唤他最熟悉亲近的人的名字,在这处陌生之地,
“——萤丸。”
“……既是萤火虫将其修复的,那这把刀便叫萤丸吧!”与男人惊愕过后隐含激动的定名。
他的声音仿佛是在另一个空间传播,亦或是有什么不可见的真空地带阻隔,总之这呼喊完全传递不到另一处现在进行时的“历史剧”,更不用造成影响了。
沢田纲吉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嘴,最后仍是只能徒劳地闭上。另一边阿苏惟澄仿佛被这个吉兆一扫而清不少困扰,神情开始更加飞扬锋利起来。而这是他被梦中蔓延渐沉的黑暗吞没前最后见到的景象。
什么声音都没有。
***
“……阿纲,阿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