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睡觉了!”
“……”
“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进藤,别否认。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对佐为先生的付出。若非如此敬爱着他,你是不会来恳求父亲和他对局的,不是吗?”塔矢亮不为所动,目光炯炯,“虽然我并不认识佐为先生本人,但我接受过他的指导棋,无论再如何迟钝,我也感受得出他对我发自内心的关心。对我尚且如此,他对你的心,恐怕只会更加爱护吧。”
“……”
“进藤,你是他的弟子,或许更是他最心爱的学生。父亲对我说过,他认为藤原先生是个性情单纯温和、真心热爱围棋的人。”塔矢亮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与她额头相贴,“进藤,他不可能不爱你。他不可能不以你为傲。”
“我不是……”
“进藤,你应当知道,你的才能比任何人都出众。而全世界的任何老师,都应当以你为荣。”塔矢亮的口气冷静而理智,全然是实事求是的陈列语气。这种确信之中有一种特别的直接与高傲,但二人都知道——这就是塔矢亮说话的典型方式罢了,单纯的实话实说。
只有当深吸一口气、开启下一句的时候,他的神色才稍稍柔和下来。
“更何况,如果藤原先生是那种记仇的、会怪罪你的人,我不认为你会如现在这般敬爱着他,不是吗?”
进藤光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像是望见一个不可思议的、易碎的梦。在这凝视之中,眼泪不断地淌下她的脸庞。
“你认为……佐为可能不怪我吗?”
“是的。”
进藤光孩子气地喃喃:“可是他确实离开我了啊……可是他确实……”
“我想,他自己也不愿意的。”塔矢亮道,“进藤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藤原先生的目标是神之一手,还想下更多的棋,他并不想就这样消失或者离开的。可是,也许那个时候他也没有选择——毕竟病情这种事情……你我都无能为力。”
“可是——”
“——没有可是。”塔矢亮截断了她的话语,声音像宛若一声叹息,又像是一锤定音。“进藤,这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事情。有用的,只有医院和医生,而我们除了祈祷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停下来吧,不要再为了这种事情怪罪自己。”
“塔矢……”光的额头靠上他的胸口,像是小小的动物蜷缩起来,寻到一个安全的、可以不再恐慌的角落,“我真的可以吗?”
塔矢亮任由她靠在自己肩头,慢慢地、有些笨拙地抚摸她的肩膀。“如果你允许自己的话。”
进藤光无声地抽泣着,似乎要将过去十几年份的悲伤与悔恨都一同倾泻而出;而他什么都不再多说,只是静静地拥抱她。他知晓自己的位置,也知晓此刻沉默的价值。
塔矢亮不会帮她面对。他只会陪她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