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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这样的火气也只是一闪而过, 随即消弭无形。大概是被《西苑春深锁阁老》磨砺出了耐性;在短暂的诧异和愤怒之后,飞玄真君还是恢复了平静。他调整姿势再次坐好, 在排除了这个小小插曲之后,理所当然的注意到了最重要的细节:

——【世界上只有两顶合法的皇冠】!

没有什么能比权力更挑动飞玄真君的情绪, 以多年来玩弄名位玩弄权威玩弄人心的非凡悟性,老登迅速领悟到了这一句诘屈聱牙的表述背后真正的用意——正如天书所说,无论法理上的逻辑多么的烦琐冗杂,但归根到底,其实只强调了一句话而已:

他,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清妙帝君,中国的皇帝,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至尊。

有这么一句话就够了,其余什么“罗马”、“国际法”之类莫名其妙的琐碎已经不用再理会,察觉这一点关窍之后,某种纯粹而热辣的喜悦便欣欣然由心尖生发出来,顺着血液气脉于刹那间循环直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无不灼热无不熨帖,恍惚间血液亦随之沸腾,让人爽得头皮发麻脚趾抠地……

真君忍耐不住,终于从鼻孔中长长喷出一口浊气!

没有什么能比权力与威严更能打动老登的心房,尤其是在生病后力量大大受到动摇的这个时间点,无上的权威与地位就更加的美妙动人,比任何丹药秘方都更让欲罢不能——虽然常常被天书斥责为保守无知夜郎自大,但老登其实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隐约也知道,虽然大安的国势依旧强盛壮大,足以震慑周遭蛮夷;但在千里万里的泰西天竺及波斯,却同样有不少强国在暗中布局日渐壮大,其声势之煊赫壮盛,并不在如今的大安之下。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天·朝上国,已经越来越近似于自我满足式的梦呓,而再无当年睥睨天下的声势。

无力向外进取,只能在保守与封闭中自我内卷,依靠狗咬狗维持一点泡影般的尊严与权力,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作为天资出众广阅世事的皇帝,飞玄真君其实是明白这种悲哀的。但不同于他那个飞扬跳脱雄心勃勃的堂兄,在早年的一点英气消磨殆尽之后,真君就直接转向了道法转向了丹药,所谓不问苍生问鬼神,以玄谈奇说来掩饰国势江河日下地位不复往昔的耻辱。可掩饰终究不是遗忘,平日里背青词服丹药恍兮惚兮之时,国事朝局上的不如意仿佛也随风而去了;但如今真正的事实昭显于前,某种蒙尘已久的雄心仍旧勃然跳动,迸射出叫人战栗的喜悦来!

——说白了,之所以玄修练丹不问朝政,只不过是实在卷不动之后干脆摆烂而已。但如果不用很累很麻烦就能达成天下至尊所向披靡的结局,我们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遥想太宗当年,雄姿英发,犹自要六下西洋,五伐漠北,方得辛苦克成大功,威震四夷。而飞玄真君清静无为从容自持,谈笑风生中就能底定天下,这样的一份潇洒自如,岂不是原迈先辈,大大的胜过他迷人的老祖宗吗?

后代胜于前代,今人胜过前人,一代更比一代出色。这不正说明了真君治理下大安蒸蒸日上,如日未央吗?

说实话,飞玄真君万寿帝君的自信可能有点不足,性格也过于谦虚。在得到天书泄漏的消息之前,他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会这么伟大呢。

这意料之外的伟大当然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巨大的情绪价值汹涌澎湃激烈起伏,冲击得飞玄真君不可自抑,即使再三咬牙,也不得不露出了一抹扭曲而怪异的笑意!

——原来朕居然还有如此的潜力么?

他就说嘛,上天造物必有用意。为何这皇位不偏不倚,不早不晚,恰恰就落到了他这个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兴献王世子头上?这不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期盼着他能开创一代盛世,创立比先祖更为辉煌的功业么?

朕躬,有德啊!

心理需求得到空前满足的皇帝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