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体的行动能力非常强,身手敏捷矫健,它利用治安人员的视觉盲点,灵巧地绕进了巷子。
新鲜的血迹味。
兰酩进入巷子就闻到了。
“停下。”兰酩让子体在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停下,“告诉我,这里有什么吗?”
他没听到呼吸声,也许留下血迹的人死了,也有可能是受伤后离开了这里。
兰酩想到今天晚饭时艾伦身上没有遮掩成功的血腥味。
“墙……上,有血。”
子体刚诞生不久,说话还不太熟练,它按照兰酩问的问题描述所见到的。
“这里……没……有……人。”
“血的位置……在胸口……”
“有血……掌印。”子体盯着血迹所在的墙面,“是个男人。”
是罗尔。
“他没有……死”子体动了动鼻子,作为与生命相关的邪神的子体,它能够敏锐地察觉一个地方是否有生命的诞生和消失。
“有人救了他,地上有另一双脚印。”
兰酩沉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先去教堂。”
出巷子时,兰酩又看到了爱丽丝面包店,窗户是暗的。
到了这里,圣母院近在咫尺。
圣母院白天在太阳照耀下显得圣洁恢宏,但在夜晚,却像只盘踞在街角的巨大怪物,藏污纳垢,择人欲噬。
兰酩没有继续靠近圣母院,在距离圣母院大概五米的地方,发动了藏镜。
【藏镜:你可以自由行走在镜像空间,限时五分钟。】
兰酩先是出现在圣母院的彩色玻璃上,位于圣母院主殿顶部的彩色玻璃让兰酩拥有了最大的视野。
他看到了熟悉的羊角神像,看到了圣坛上燃烧的白色蜡烛,以及守在圣坛前的神父。
神父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那根白色蜡烛。
神父的目光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对于他来说,比起守护主殿,守护那根白色蜡烛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梦境,兰酩没再把这根之前就见过的白色蜡烛当成普通的蜡烛。
梦境里,邪神完全可以说是被这根白色蜡烛封印了。
好在没有看到大主教,或许大主教正隐于暗中,等待他主动送上门来。
兰酩喜欢的戏剧往往是曲折的,他预测时也喜欢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他在梦境从大主教手中逃走,再出现于圣母院已经可以说是出人意料,但有一种情况叫敌人预判了你的预判。
彩色玻璃轻轻一闪,兰酩的声音消失。
圣母院外面,子体藏在一个角落里,手中捧着兰酩离开时交给他的小镜子,表情十分乖巧。
此时,镜面荡起了一层层涟漪,一张雪白美丽的面孔于镜中浮现。
“你害怕那根白色蜡烛吗?”
子体摇摇头,“我……不……知道。”
兰酩道:“试试吧,主殿里有一个神父,那是一个麻烦,小心一点儿,不要被发现,把那个神父弄晕。”
蹲着的子体立刻从地上站起来,
“至于蜡烛……”兰酩轻声说,“进入主殿后,如果蜡烛对你没有影响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有影响,就按我下面说的做……”
子体乖巧点头。
兰酩的影像消失,他再次出现在彩色玻璃窗上。
很快,他看到了子体,它潜入了主殿,没有发出声音,完美地隐藏在阴影里。
有兰酩的警告,子体没有鲁莽地出现在白烛照耀的地方,而是先试探地 伸出了一根手指。
呲――
子体指尖的皮肤龟裂,长出了黑色的肉芽。
它急忙缩回手,像小孩子一样对灼痛的指尖吹了口气。这是它唯一的皮肤,一旦损伤,就很难补救。
而兰酩喜欢好看的东西。
它恨恨地瞪着那根白色蜡烛,按照兰酩交代它的,从兜里取出一枚反光的硬币,对准圣坛丢了过去。
它用了巧劲,硬币落下,就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落在圣坛上。
下一刻,兰酩的身影从彩色玻璃出现在子体抛出的硬币中。
【阴风阵阵】
守在圣坛旁的神父浑身发冷,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呼――
来自恶鬼的阴风吹灭了那根诡异的白蜡烛。
成功了。
兰酩脸色微微苍白,取消了【阴风阵阵】
的被动能力,同时维持两个能力对他来说很是吃力。
几乎在白蜡烛熄灭的瞬间,子体就动了,它唰地出现在圣坛,敲晕了神父。
“把我们的蜡烛点上。”
子体从口袋里取出走前从艾伦卧室顺走的蜡烛。
温暖的烛火亮起,给从镜像空间出来的青年笼罩上一层玫瑰色的光。
兰酩低头望着已经熄灭的白蜡烛,闻到了一股馥郁的芳香。
他伸出手,捏住白蜡,微微一愣。
触手的感觉竟然柔软滑腻到了极点,仿佛羊脂一般。
这诡异的触感让兰酩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兰酩眉心微微蹙起,轻轻吸了一口气。
他捏住白蜡烛,想把它从圣坛上拿下来。
却没想到根本拿不动,白蜡烛和圣坛下方的什么东西连着。
圣坛上的神像似乎无知无觉,双目阖起。
兰酩目光转向子体,“你试着碰一下,看已经熄灭的白蜡烛还会不会伤害你。”
子体用刚才受伤的那根手指碰了下,“不……会。”
兰酩于是说:“把它□□,看看下面是什么。”
子体试着拔了一下,圣坛放白蜡地方有个小洞,刚好让白蜡从下面出来,但和白蜡相连的东西体积就比较大了,如果不破坏圣坛,很难看到里面是什么。
“无所谓,那就把圣坛毁了吧。”
兰酩说什么,子体就做什么。
它伸开五指,按在圣坛上。圣坛里面是空心的,子体力气极大,它面无表情地用力一按,圣坛被它按出了一个洞。
子体将烛火靠近,照出了与白蜡相连的东西。
温暖的烛光下,兰酩最先看到的是死白色的肩膀。
他脑袋嗡的一声。
一层黑白色的噪点出现在他的视网膜,兰酩晃了晃脑袋,才恢复视线。
兰酩急促地呼吸,脸颊完全失去了血色,红色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暴露出来的东西。
“艾伦,受害者的尸体呢?”
可爱的青年沉痛地说:“尸体在教堂,神父们会为那个可怜的少女她下葬的。”
这就是受害者的尸体。
她的确在教堂,还在神圣的圣坛之下。
但她是死白的,萎缩的,脖腔还连着一根供奉在圣坛前的白蜡烛。
“白蜡烛……”兰酩喃喃,
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再也消退不去。
他想起了用手接触白蜡烛的触感,柔软、滑腻,那是皮肤的触感。
兰酩颤栗着轻声开口,“不是白蜡烛,是被凶手带走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