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084章 我娶(1 / 2)

袖藏天光 求之不得 15750 字 2022-01-04

第084章我娶

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陈宪, 接连涉及了谭进,哈尔米亚,雷耿生, 也将沈迎牵涉其中。

步步为营,精于算计, 瞒过了所有人。

但陈宪没想到的是,她不仅从怀城讨了出来, 还同沈辞在一处。

所以陈宪在见到她和沈辞之后,当即逃走。

陈宪不是因为怕她逃走的, 而是因为见到了沈辞, 以为沈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沈辞, 他怕不第一时间逃走, 再没机会逃走。

她和沈辞那时候都想错了……

但沈辞确实不应当那个时候正好回平南郡探望姑母。

陈翎看向沈迎,“那沈辞呢?沈辞怎么会刚好那个时候出现在平南郡?就算淼城同怀城, 曲城是两个方向, 但淼城在怀城和曲城附近, 知晓出事, 沈辞会第一时间救驾……沈迎,朕不信这么巧合的事, 沈辞那个时候会到平南郡,是你安排的。”

沈辞告诉过朕,是你说平南侯夫人想他了,还有山海的生辰, 所以沈辞才会来平南郡探望姑母。

沈迎低头, 也不避讳, “是草民引沈辞回来的, 也想的是能接沈辞的手救下陛下, 届时没人会再怀疑沈家;但没想到谭进孤注一掷,粮草都未准备齐全,便提前在怀城行事,所以沈辞虽然赶上了,却险些救驾丢了性命。”

沈迎继续道,“所以谭进要取沈辞性命,因为谭进早前忽略了沈辞是我二弟,但他反应过来,便让谭思文和娄驰追杀陛下和沈辞……”

陈翎也想起在阜阳时,沈辞浑身的血迹和伤痕,气若游丝,迷迷糊糊唤着“阿翎”时的模样,陈翎喉间重重咽了咽。

又听沈迎在跟前道,“陛下,沈辞自始至终都未牵涉其中,也并不清楚来龙去脉,还望陛下黏在沈辞拼死护驾,救了陛下和太子的情面上,留沈家上下性命。沈行云,单凭陛下处置。”

陈翎却未置可否,问的是,“你既然知晓谋逆会有这样的后果,也让沈辞赶回,当初为什么还要同雷耿生一处。你既生了谋逆之心,大可不必让沈辞再回来趟这一趟浑水?”

陈翎的目光中,沈迎缓缓抬头,低沉的声音道,“陛下信吗?当初老师执意相信先太子的遗孤在世,也留了心思,并未告诉我旁的事情,我只知晓是陪老师去看遗孤,但再后来的事,陛下方才已经知晓了,已经全然失控,回不了头……从那一刻开始,草民清楚,只能补救。”

陈翎没有应声。

在沈迎口中,自始至终,确实沈迎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但他被雷耿生牵连也好,无端卷入这场陈宪设好的局中局也好,但他确实参与了谋逆,也参与了通敌叛国……

这是不争的事实。

此事牵连甚广,沈家早前就是燕韩的百年世家,尤其是沈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盛极一时,甚至与平南侯府,建平侯府并列,几家孩子也都放在一处排序,这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可窥一斑。

沈迎的姑姑还是平南侯夫人……

一旦沈家出事,整个燕韩国中不少世家都会受波及,沈迎心中很清楚。

所以明知将哈尔米亚引到摇城,如果哈尔米亚被擒,他会暴露,但他至少争取了时间,他需要时间将沈家撇清关系。

他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以死保全沈家,保全沈辞和沈山海……

眼下哈尔米亚应当已经逃出燕韩,无暇顾及沈迎这处,而且哈尔米亚始终为外族,即便哈尔米亚真要咬着沈迎不放,也未必有人会信。

但陈宪不同,这颗耗子屎一旦咬住沈迎不放,沈家会跟着落入万丈深渊。

这次谭进失手,是因为沈辞;沈迎又在背后摆了哈尔米亚一刀;以陈宪的为人,等他缓过气来,一定会揪着沈迎不放,将沈家拉下水。

她是天子,她要想的,不仅是沈辞一人。

她还要考虑如果出事,沈家和沈家牵连的平南侯府,还有沈家背后盘根错节的世家与朝中关系,朝中安稳,国中安定……

陈翎拢眉,“陈宪背后是什么人?”

即便陈宪真这么厉害,他也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事,而且一个人不会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厉害,陈宪背后有人出谋划策。

此事,兴许沈迎清楚。

或者说,谭进和雷耿生已死,除却哈尔米亚和陈宪,沈辞是最有可能知晓的人。

br /> 听天子问到这里,沈迎低声笃定,“陛下,草民并不清楚陈宪背后的人是谁,但草民可以告诉陛下的是,哈尔米亚曾经在草民跟前说漏过一句,陈宪同巴尔有往来……”

巴尔?!

陈翎微讶,但久居高位,不会轻易显露于色。

于是沈迎眼中,天子处变不惊。

而陈翎很快想到沈迎说的是对的,巴尔在其中有利可图……

谭进和潭州驻军都是巴尔国中铁骑最忌惮的,也因为有谭进和潭州驻军在,所以巴尔近年来在北边只有小摩擦,大抵都相安无事。

眼下谭进谋逆被诛,潭州守军四分五裂,渔翁得利的人是巴尔……

陈宪连哈尔米亚都可以拉拢,巴尔也是。

陈宪是一路往北寻求巴尔庇护去了。

为了这个皇位,陈宪无所不用其极!

陈翎思绪中,沈迎再度叩首,“陛下,草民知晓的已经悉数说与陛下,草民的祖父一身戎马,为国尽忠;家父虽年事已高,因早年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一直被病痛折磨;内子温婉,不谙世事;山海总角孩童,稚子无辜;还有自安,在阜阳郡九死一生……沈家上下,除草民之外,皆为无辜牵连之人,草民一人做事一人担待,陛下仁厚,还请陛下留沈家上下一条生路……”

“你怎么知晓朕仁厚?”陈翎是想说她并不仁 厚。

沈迎却道,“因为这些年,陛下从没对付过老师,即便老师再有偏见……”

陈翎看他。

沈迎也抬头,“所以,草民知晓,先太子一定不是陛下动的,老师的偏见根深蒂固,是因为坐上东宫位置的人是陛下;但先帝驾崩的几年,朝中有目共睹——陛下是明君,燕韩需要明君……”

这番话从沈迎口中说出,陈翎是没想到,陈翎换了话题,“沈迎,只要有陈宪在,沈家迟早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沈迎肯定道,“陛下,草民该清理的都已清理干净,旁的,只要草民一死,死无对证,便没人会再追查得下去。”

沈迎再度叩首,“望陛下成全。”

陈翎眸色黯淡,沉声道,“好,沈行云,朕成全你。来人。”

启善入内。

陈翎淡声道,“将沈迎押入大理寺死牢,听候发落,此事秘而不发,不让旁人知晓。”

启善虽然不知晓缘由,等见沈迎刚才那么久,姿势没有变过,应是一直跪在天子跟前。天子不会无缘无故迁就于人,沈迎应当触怒了天子。

死牢不像旁的地方,还是大理寺死牢。

进去的,总共没有几人出来过,不见天日,与世隔绝,同死没有分别。

沈迎是沈将军的亲兄长,眼下,沈家小公子还在宫中……

启善心中忐忑。

“谢陛下!”沈辞再度叩首。

*

殿中清静,陈翎一人在丽和殿中坐了许久。

启善折回的时候,同陈翎说起,人已经关入大理寺死牢了,没说旁的。

良久,陈翎才又问起,“山海在哪里?”

启善应了一处宫殿名称,是邻近朝阳殿的宫殿。

“带朕去看看。”陈翎吩咐。

“是!”启善在前引路。

……

今日是大年初一,从丽和殿踱步去落云殿的时候,宫墙外还在陆续放着鞭炮和烟花庆祝着。

宫墙内,陈翎都能看见。

沈迎这个时候入京,应当是腊月初便动身了。

腊月初,沈辞去边关的家书应当刚送到沈家,沈迎便当机立断离来京中,那早前,沈迎应当是想在家中陪完家人过最后一个年关才入京请罪的。

沈辞的忽然离京,沈迎始料不及。

沈辞一旦回边关,沈迎也不知道他多久才会回京,但沈迎很清楚,只能赶在天子还记得沈辞舍命护驾的时候。

陈翎心中轻叹,可惜了。

沈迎其实才是心思手段都细腻的那个……

陈翎似是忽然想起什么,脚下微微驻足。

启善在天子身边伺候得最久,听天子的脚步声便能听出端倪。启善原本拎着灯笼走在前方,但身后天子的驻足,启善也赶紧停下,“陛下?”

“没事。”陈翎一语带过,顺便问道,“山海睡了吗?”

启善点头,“睡了,但听说才睡,早前一直在问父亲,应当也是吵瞌睡了,但又没有法子……不过,眼下倒是哄睡了。”

陈翎轻声应道,“好。”

子时都过去了。

陈翎去的时候,没让宫人掌灯。孩子的睡眠有深有浅,有的孩子一但打断,就要哭闹很久。

当下,隔着屏风后的一盏清灯,陈翎在山海身前落座。

山海睡得很好,但性子比阿念活泼好动,晚上睡觉也不老实。因为屋中有炭暖,所以暖和,他整个大腿都放在被子外 ,夹住了被子。

—— 草民带山海入京,是想将山海过继到自安名下。

不得不说,沈迎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让山海过继到沈辞名下,不是为了山海日后的富贵,而是因为如果山海过继给了沈辞,是沈辞的儿子,即便日后沈家的事被旧事重提,只要沈辞还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山海便是安稳的……

先太子若是不死,沈迎很有可能会有翻作为。

但先太子一死,沈迎心中又很清楚,因为雷耿生的缘故,他即便入仕,其实也无多少未来,不如急流勇退。

但即便如此,他躲过了旁人,还是没有躲过雷耿生。

而雷耿生知晓自己这个学生不愿意,但他已经魔怔,他也需要有人支持,所以借着沈迎对他的信任和爱戴,拉了沈迎下水。

雷耿生才是最自私的一个。

不仅愚忠,迂腐,还自私……

所以当初父皇并未执意留雷耿生在朝中,为君者,最重要的是识人用人,雷耿生在顺风顺水的时候,怎么用都可以;但在逆风局,便将所有的弱点都暴露了出来。

所以最后父皇让老师做了太子太傅,而弃用了雷耿生。

老师要比雷耿生清醒得多。

雷耿生会烧死自己,不奇怪。他自诩一生清廉,刚正不阿,但最后,被人利用耍得团团转,也引狼入室……

国中死了多少禁军,驻军,还有受牵连的百姓?

如果沈辞知晓薛超之死除却因为哈尔米亚 ,还以为雷耿生和沈迎的缘故,哈尔米亚才顺利入的燕韩京中,沈辞该如何?

再回到最初。

她是天子,她是可以袒护沈迎。

但一旦沈迎暴露 ,沈家和沈辞都保不住。

沈迎很聪明,知晓她要什么,也知晓他自己有什么……

陈翎坐在床沿边看了时候,而后起身,又叮嘱了句,“照看好,夜里睡觉别着凉了,等明日山海醒了,带他来见朕。”

“是。”

“陛下,回寝殿吗?”启善问。

启善知晓今日之事不能外传,所以没有假手旁人,都是他在照看。

“去朝阳殿。”陈翎却道。

启善应好。

等到朝阳殿,宫女原本想去唤方嬷嬷,陈翎道了声,“不用,朕去看看太子。”

已经子时过了,阿念早就睡得很熟了。

她没惊动阿念,而是坐在床沿边,一边看着阿念入睡,一面想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