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147章 大结局(1 / 2)

袖藏天光 求之不得 23073 字 2022-02-10

第147章大结局

阿念仿佛也终于见到他醒, 凑上前亲他。但因为个头小,亲他的时候,只能贴在他身上。

陈翎将阿念抱开, 怕阿念压在沈辞胸口,“念念, 爹爹身上有伤, 别压着他。”

阿念被陈翎抱到沈辞一侧。

沈辞看着她们母子。

她口中那句“爹爹身上有伤”,他听到了, 但没特意问起,是怕特意问起, 许是会戛然而止。

但机灵如阿念大宝贝, 干脆直接钻进沈辞的被子里, 笑嘻嘻同沈辞躺一处, “爹, 我不压着你,我就和你躺一起,好不好?”

“好!”

当然好,为什么不好?

沈辞伸手环住他, 暖暖的,软软的, 像糯米丸子一般, 抱在怀里暖意袭人, 让人不觉眼角,眉梢, 嘴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就想一直这么抱着他, 不松开。

也舍不得松开……

沈辞想起那满满十几页的念字, 想起那个小小的香囊,想起同阿念在一处的所有点滴。

沈辞拥紧他,下颚轻轻抵在他头顶,带着父亲特有的宠溺,却没说出口。

片刻,应是又怕拥紧了他,又松开。

只是看着他笑。

阿念也看着他,开心笑了起来,“爹爹,念念还要抱抱~”

无论什么话,从阿念口走说出的时候,都让人没有抵御能力,无法拒绝,

沈辞再度伸手环紧他,只是这次,没将下颚抵在他头顶看,而是抱着他,罕见得吻上他额头。

阿念眨眼看他。

记忆中,似是爹第一次亲他。

阿念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一双大眼睛一直看着沈辞,然后小手抚上沈辞的脸,“爹爹,好扎手。”

沈辞才想起他应当躺了很久,也有,胡渣……

他看了陈翎一眼。

他很少让她看到这幅模样。

陈翎却是轻声叮嘱,“阿念,别动了,爹爹伤还没好。”

沈辞微怔。

她会如此说,就是应当不准备再改口了。

他心底莫名有春日清泉慢慢流淌着,从心底,到四肢百骸,到……

怀中,阿念听陈翎这么说起,赶紧僵硬着不动。

特别怕因为他懂,爹的伤不好,父皇会把他拎出去!

看着阿念的‘老实’模样,又并着心底的暖意,沈辞伸手,不由摸了摸阿念的头,最后,目光又落在陈翎身上……

四目相视,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对方。陈翎的眼眶是红的,也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阿翎……”他轻声。

陈翎也没避讳阿念,直接吻上他唇间。

他愣住。

“哇~”阿念起哄。

“陛下!”屋外是启善的声音。

陈翎松开唇间,沈辞也似才回神,唇间仍有余温,耳畔也还是阿念方才的起哄声。

陈翎起身,“让阿念陪你呆会儿,我晚些过来。”

“嗯。”他轻声。

陈翎起身时,他又忽得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转眸看他,他也没移开目光。

她手心里的暖意份外让人动容,尤其是,在他最后还有记忆,却意识逐渐模糊的那个时候,周围仿佛什么都是冰冷带着寒意的……

那种冰冷刺骨,就好像身上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

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可怕,仿佛,深刻得知晓,他日后再也见不到她和阿念那种恐惧,不舍,不甘和无能为力……

他只隐约记得,他一直唤着她的名字。

阿翎……

到眼下,怀中抱着阿念,又清楚得知晓,不是梦。

但那种心中的依赖,眷恋和劫后余生的庆幸,都在这一握,和四目相视里。

她仿佛都看懂……

陈翎再度俯身,吻上他唇间,轻声道,“好好陪陪阿念,再好好想清楚,稍后要怎么同我说,答应我的时候好好的,最后怎么伤成这幅模样的?”

沈辞:“……”

忽然反应过来,温存过了,是气头上来了……

他喉间轻咽,而后尴尬笑了笑。

陈翎没有再同他说话,而是朝阿念道,“记得吗?”

阿念在沈辞怀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记得,如果爹不舒服,就大声喊太医。”

看着阿念熟练应声的模样,沈辞有些懵。

陈翎已经起身,“我要晚些回来,这两日有事,可能要后日了,这几日你陪阿念。”

“好。”他温声。

陈翎再叮嘱声,“爹爹有伤在,不要淘气。”

阿念拼命点头。

而后,父子两人一起目送她出了屋中。

应当是陈翎早前就特意嘱咐过了,陈翎出了屋中,也没有旁人入内。

屋内,就只剩了沈辞和阿念两人。

父子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原本就很像,如今越发同一个模子刻出来,就连嘴角勾起的幅度就一模一样。

“爹~”阿念主动进攻。

沈辞温声,“再叫一声。”

阿念凑上前,亲了亲他脸颊,“爹爹~”

沈辞这次全然没有控制得笑了,笑得开怀,阿念忽得皱了皱眉头,认真道,“爹,你的胡子扎到我了。”

沈辞轻声道,“那你等等爹。”

沈辞撑手起身,想去屋中洗漱,但撑手的时候,才忽然觉得有些乏力,沈辞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应当躺了好些时候才是……

方才,是因为忽然见到阿翎和阿念,心中激动所以全然不觉,但其实眼下便觉得不对。

“爹,你慢些。”阿念也坐起来。

沈辞轻声应好。

屋中有备好的温水,沈辞洗漱,又刮了胡须,也发现衣裳都是换过的,应当每日都有人替他在做,胡须也是,这么短的茬子,应当也有一日。

他不知道躺了多久,但都有人照顾。

等沈辞折回,阿念又“咯咯”笑起来,这回同早前的爹爹一样了。

“爹,你可以抱抱念念吗?”阿念期待。

沈辞稍许掂量,“可以。”

阿念从床榻上站起,沈辞抱起他,许是真的躺了有些日子,稍稍有些吃力,但还好。

阿念看他,“爹爹,就抱一下下就好,你还有伤。”

沈辞遂才放下阿念,因为,确实胸前还有疼痛在,来日方长……

父子两人坐在床榻上说话。

“什么时候,叫爹爹了?”沈辞试探问起。

阿念坐得端正,“来林北的时候,爹一直睡着,父皇每日都来看爹,每日都要在爹这里坐很久。后来父皇就同念念说,不要叫沈叔叔了,要叫爹。然后,我就一直叫爹爹,爹爹睡着的时候我也叫爹爹,今日,就是我叫爹爹的时候,爹你的手动了,我就连忙去叫父皇。”

沈辞心都似融化在念念的奶声奶气里,也大致从念念的话里猜出了几分。

阿翎带了阿念来林北,但他在杀了乌素太后一直受伤昏迷,阿翎很担心,一直陪着他,也让阿念改口叫他爹,是怕他醒不过来。

刚才阿翎同阿念说,有事叫太医,应当是阿翎有事的时候,会让阿念同他一处,所以阿念经常单独同他一起,所以才会阿翎刚才那句叮嘱。

沈辞想起刚才她口中那句略带恼意的话。

—— 好好陪陪阿念,再好好想清楚,稍后要怎么同我说,答应我的时候好好的,最后怎么伤成这幅模样的?

他是让她担心了。

他那时,他有印象是赵伦持一直在哭,应当也背起过他,最后他还摔了,赵伦持又背着他,再后来,他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是赵伦持一直把他背了回来……

沈辞轻轻笑了笑,正好阿念唤他,他回过神来。

阿念同他道,“爹,念念悄悄告诉你,父皇说,没人的时候可以叫爹爹,因为念念长大了,会保守秘密了。爹,念念也有娘亲了,但是父皇说还不能叫她娘亲,会叫习惯的。爹爹,念念好开心!”

阿念扑到他怀里,沈辞也抱紧他,“爹也开心。”

阿念又道,“爹,你以后别受伤,父皇好担心你。父皇经常抱着念念看你,念念睡了,父皇也抱着;念念醒了,父皇还抱着……”

童声童语里,沈辞一颗心似是沉到谷底。

“爹知道了。”沈辞沉声。

阿念暖呼呼的小手又抚上他的脸,“说话要算数!不可失信于人。”

沈辞哭笑不得,“好,听念念的。”

“爹~”阿念又唤他,他温和看着阿念,“怎么了?”

“我真的有爹爹了!”阿念激动。

沈辞抱紧他,“爹会陪着念念的,说话算数……”

“同我说说在京中的事吧。”沈辞看他。

他想听他说话,想同他在一处,想同他一起,看他做什么,说什么都好。

阿念忽然来了兴致,“爹,我可勇敢啦!我保护了小五哥哥!”

沈辞眸间都是笑意,“哦,说来听听?”

阿念继续道,“就是初一宴的时候……”

*

马车往瘦狗岭方向去,路上就要一日。

出发前,见到沈辞醒了,她心里一枚沉石落地。

早前,她没一日能安稳阖眼,在路上听说的时候,到林北大营的时候,还有亲眼见到沈辞的时候。

还不似早前在阜阳郡。

这次,她真怕他醒不过来……

他和乌素太硬碰硬做什么!巴尔人本就骁勇善战,乌素太更是巴尔的大云可多,谭进和娄驰在一处都没将乌素太制服过,他是怎么靠着血肉之躯做到的。

他杀了乌素太,还能侥幸活下来,她有多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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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压上了自己的性命……

巴尔人崇尚武力,沈辞早前杀了谭进,娄驰,又取了哈尔米亚性命,如今又杀了乌素太,巴尔国中都惧怕他,他也为林北和燕韩赢下了最好的局面。

但她很怕,很怕他还没听阿念叫他一声爹。

也怕,她日后再也见不到他醒的那日。

她连初一宴那晚都没那么怕过,直至方才,他醒过来……

陈翎仰首靠在马车一角。

这次,又是柏靳的暗卫,赶在出事前到了密布一带。若不是柏靳的人,恐怕她是见不到沈辞了。

眼下三方见面约在瘦狗岭一带,是因为这仗场最终以巴尔人粮草断绝,燕韩将巴尔几万人俘虏在瘦狗岭结束,在瘦狗岭谈判,于燕韩来说是最有利的。

她早前没见过檫木哈尔陶,但柏靳能组得起这个局,林北一带的局势就在掌握之中。

沈辞还留在林北大营。

她同阿念抵达林北大营是二月中的事,沈辞杀了乌素太,被榆木送回林北大营是二月上旬。眼下,是二月下旬,三方约在瘦狗岭照面,共商停战之事。

沈辞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她的底气,眼下在瘦狗岭的所有驻军也都是她的底气。

沈辞在林北大营中将养,瘦狗岭处是余亚全权负责,这一趟护送她从林北至瘦狗岭的是石怀远,刘潇和小五。

瘦狗岭一带都是她的人,她自然安全;但檫木哈尔陶敢来,要么是极其信任柏靳,要么是这个人极有主见,不像巴尔族中旁的可汗自命不凡。

老师教她的时候,曾提起过茶茶木。

茶茶木在位时,燕韩同巴尔的关系曾一度是友邦中最密切的;后来茶茶木过世,燕韩和巴尔之间的矛盾逐渐激活,也才有了往后林北的一直不太平。

眼下立城西边的局势缓和,若是林北再安稳下来,国中又无战事,那便是属于燕韩最好的时间,燕韩几代人以来追求的中兴盛世迟早回来。

这一趟很重要,陈翎转眸看向窗外。

……

“珩帝陛下,初次见面。”檫木哈尔陶致敬。

檫木哈尔陶身边只带了几十余个近卫侍从,除此之外别无旁人。巴尔人有巴尔人的礼节,檫木哈尔陶礼遇。

“檫木可汗,久仰大名。”陈翎回礼。

空旷的雪域里,银装素裹,枝头都被白雪压低,就在雪中的暖亭里,启善奉茶。

陈翎,檫木,柏靳身后三人在暖亭中,身后各自跟着刘潇,雾齐和榆木,其余的侍卫与暗卫都在稍远的地方候着。

榆木带着青面獠牙面具,雾齐的脸上画着巴尔图纹,刘潇则是干干净净。

启善奉茶后退下,柏靳端起茶盏,“陛下,可汗,国中要事繁忙,抽空来趟林北不容易,能来是为了林北一带的稳定,以茶代酒,借花献佛。”

柏靳在,似是多了一层纽带,很好切入主题。

都是君王,也都清楚要的。

檫木哈尔陶说起愿意同燕韩和苍月停战,也清楚苍月开战是因为燕韩缘故,陈翎看向檫木哈尔陶,目光似是将他看穿,“前脚还在开战,双方皆有伤亡,朕怎么信得过可汗?”

檫木哈尔陶也不避开,嘴角微微勾出一道弧度,“陛下当然可以信得过我,原本这场仗也不是我要打的,是不得不打。说到底,我还得感谢沈将军,替我杀了乌素太和阿里木。乌素太是巴尔的精神领袖,族中信奉他,他主战,则巴尔国中就会被煽动开战,我是可汗,但我也没得选。乌素太不在了,巴尔的可汗才是巴尔的可汗,乌素太我早就想除了,但死在我手中,哪有死在沈将军手中好?沈将军杀了乌素太,对陛下,对我都是好事,不是吗?”

陈翎轻笑,不置可否。

檫木哈尔陶又道,“我知晓,燕韩有燕韩的顾虑,燕韩的位置举足轻重,也受各方掣肘。只要有一处应付不暇,其余各处都会被人觊觎,是一把双刃剑。”

陈翎也道,“巴尔四分五裂很久了,眼下好容易统一,可汗要做的事很多。恐怕无暇顾及燕韩,也腾不出手来顾及燕韩。如今失了乌素太,族中人心惶惶,若是再与燕韩和苍月同时交恶,可汗怕是要头疼了。”

檫木哈尔陶不由多看了陈翎一眼,珩帝看起来斯文清秀,实则句句都拿捏他的要害。

陈翎继续道,“可汗,你我之间原本就没有任何信任在,这次照面,是殿下促成,但本身,巴尔和燕韩之间就有利益冲突,能坐下谈,是因为各取所需,如今巴尔战败,朕想听听,可汗要什么?”

檫木哈尔陶眉头微皱,背后也涌起一股冷汗。

这个陈翎,很不好对付。

柏靳低眉笑了笑,只是饮茶,没有插话。

檫木哈尔陶眸色微敛,也收起早前的调侃,多了几分郑重与拿捏,“掠夺是最低级的,但若是只有掠夺才可以活下去,那巴尔只有掠夺,陛下应当清楚,巴尔地广人稀,但绝大多数部落集中在同燕韩交界处。想要活下来,毋庸置疑,掠过燕韩是最快的选择,但,不是唯一的选择……”

“可汗想要什么?”陈翎再问。

檫木哈尔陶直言不讳,“想要不掠夺,巴尔也可以兴盛,我需要燕韩持续供给的粮食,平等交易,互惠互利。也需要巴尔的牛羊可以等价交换足够的东西。燕韩和巴尔像茶茶木在时一样,守望相助,让巴尔即便经历寒冬也不会饥荒,族中可以一直稳定,那巴尔可以承诺不与燕韩交战。”

陈翎看他,“燕韩可以承诺尽全力供给巴尔,平等交易,互惠互利,但可汗应当很清楚,承诺并不一定做得到。”

檫木哈尔陶也道,“不是还有 苍月在吗?我愿与陛下,殿下缔结盟约,我在位,巴尔永不主动交战,但每年,巴尔同燕韩,苍月要有足够数量的往来交换。”

陈翎笑了笑,“可汗,是想同燕韩谈定之后,照本宣科,再同长风和南顺谈吧?”

檫木哈尔陶微怔。

陈翎当他默认。

陈翎笑道,“好啊,朕愿意缔结合约,但巴尔骑兵要后撤一百二十里。”

檫木皱眉。

陈翎看他,“可汗不觉得吗?因为这一百二十余里,燕韩同巴尔近乎年年交战,但并无用处,若是巴尔后撤,便取消互市,过往的互市只有每月一次,所以巴尔在燕韩取不到东西。互市一撤,将这一百二十里余里处设为商贸互通区域,巴尔和燕韩各派少量驻军维持稳定,也可供各地的行脚商人往来,可汗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