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满曾经问过许丹心,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当时许丹心在店里一边烤面包一边说,因为阿明,因为郑曙光,也因为她觉得陈阿满是个好孩子。
“我20了都,不是孩子了。”
陈阿满笑着说。
“我弟弟要还在的话,也有你这么大了。”
许丹心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飞鸟。那天下午郑其明不在,陈阿满静静地在蛋糕店坐了半天,心里想着,也许日后自己离开,柳梢街也会成为自己记忆中的一个温馨之所吧。
柳梢街上居民的日子依然一天一天过着,柴米油盐的味道飘在每个十字路口。很多人沿着这条十字路口,各自走向回家的路,他们把那命名为“归途”。
郑家的归途也是沿着这条十字路口朝前延伸。
三天以后,海桐落了一场秋雨,凉意也透过半开的窗户渗进这个家。
郑曙光死了。
彼时陈阿满正骑着他的那个三轮车,走街串巷收破烂,一个巨大的白色塑料袋被风高高扬起,挂在了他的车头,像一朵凄惨的白花。
从早晨起床开始,陈阿满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他使劲把三轮车骑回家,刚停在树下,就看见许丹心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
“阿满!医院来了电话……”
从她欲言又止的神色,陈阿满立刻猜到了大概,忙奔出门去火速跳上三轮车,没命地朝医院的方向赶,最后一把推开病房门。
郑其明很安静地站在那里,面前是一张小小的病床,蒙着白布,垂着的布边把整个床沿都盖住了。
陈阿满屏住呼吸,靠在郑其明的身边站着,郑其明的脸色跟蒙着的那张白布一样。
“死亡时间,1999年11月3日下午14点02分。”
一句简单的宣判,却犹如当头棒喝。
“再最后看一眼吧,等下要送太平间的。”
医生看向郑其明。
郑其明却摇头,哑着嗓子说:“这下面盖着的……真的是我爸?会不会弄错了?”
他由于过分惊惧,迟迟不敢面对眼前的结果。
“明哥。”
陈阿满悄悄把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
“再最后看一眼爸吧……”
“这不是他。”
“明哥。”
陈阿满红着眼睛,又唤了郑其明一声,然后深呼一口气,小心地揭开那张白布。枯瘦的郑曙光非常安详地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但是却没有了任何呼吸,安静的像一片薄薄的纸张。
“嘘,他在睡觉。”
郑其明弯下腰,趴在父亲的床头,很安静地看着。
“明哥,爸再也醒不过来了!”
陈阿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郑其明,放声大哭。他知道郑其明此刻被悲伤噎得连情绪都钝了,堵在胸口难受的要命,那他就连他的那份也哭出来。
现实的残梦被戳破,郑其明无力地靠倚在床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病床很快被推走,朝着太平间的方向极速移动,冰冷的铁门把生与死隔绝开来,活人在外头,死人在里头。
郑其明站在门外,久久地望着那扇门,随后转过来,嘴里干的发焦。
“我爸他……自己把呼吸机拔掉了……本来可以再活一段时间,不该是今天的,不该的……”
郑其明喃喃道,声音很小。
“明哥……我们先回家……”
陈阿满被这个事实冲击地说不出来话,这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