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多由专门的裁缝量体裁衣, 很少在成衣店中购买。
不过沈纤纤要得急,只能另当别论。
她事先打听过,知道宛城成衣店的大致方位, 就和萧晟直奔目的地。
“客官,您……”
沈纤纤嫣然一笑:“我要女子冬装。”
她容貌极美, 声音娇媚。店小二愣怔一瞬,才回过神:“啊,啊, 好的,好的。都在这边, 您慢慢选。”
连续逛了三家成衣店, 沈纤纤才挑选到两身勉强符合心意的衣衫。
她心内隐约有些遗憾, 还在晋王府时,福伯请裁缝帮她做的四季衣物,可比这些好看多了。
想到这里,沈纤纤斜了晋王一眼,轻哼一声。
“怎么了?”晋王正帮她拿着新买的衣服,双肩、双手,都是裹着衣服的包袱。
他这模样, 看上去有一点点滑稽。
沈纤纤看在眼里, 也不好跟他翻旧账。她只小声道:“我渴了。”
“给你买茶汤?”
“不用, 回去喝水吧。”她就是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渴。
说来也奇怪, 隔着数月时光, 再看当日旧事, 那时委屈得不得了, 现在似乎也能一哂置之。
沈纤纤想, 大概是心境上发生了变化。
若她早知道,他对她情深一往,她才不会乖乖任他折腾。
沈纤纤瞧了身侧男子一眼,柔声问:“你累不累?让我拿吧。”
“不用,你戴着暖袖就行,别冻到手。”晋王声音清冷,态度坚决。
这点东西还能累着他?
沈纤纤“勉为其难”点一点头:“那好吧,辛苦你了。”
她低下头,唇角已不自觉翘了起来。心想,这可不是我勉强你,是你自己非要做的。
两人回到傅宅,沈纤纤笑道:“你先等一会儿好不好?我换了衣服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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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翘起嘴角,似笑非笑点一点头:“嗯,期待至极。”
她买衣服时,并不试穿,粗略一看,觉得合适就买了。
“不过,你现在不能进我房间,我们还没和好呢。”沈纤纤理不直但气很壮。
晋王只是一笑,在心里默默地说:没关系,两个月,他等得起。这种时候必须要有耐心。
沈纤纤分了两次,才将新买的衣物全部拿到房中。
烧上银炭,待房间热起来后,才开始更换衣服。她绾了一个简单发髻,戴上珍珠耳饰,又佩戴着碧玉镯。
对镜自照,确定并无不妥后,沈纤纤走出房间。
晋王在院中已双手负后等了好一会儿,一听见脚步声,他就下意识看了过去。
只见王妃黑绸缎一般的长发绾起,身穿红色裘衣,当真是仙姿佚貌,色殊无双。
尽管已见过无数次,可萧晟还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又乱了一拍。
明明第一次见她时,只觉得她美貌,可以作戏。怎么现在会时不时地看着她出神呢?
“好看吗?”沈纤纤微侧头,笑吟吟询问。
晋王点头,诚恳极了:“好看。”
“嗯。”王妃似是放下心来,“好看就行,说明钱没白花。”
晋王上前几步,帮她理了理额前碎发。
他强行压下想要亲吻她的冲动,慢悠悠道:“咱们家不缺钱,喜欢可以多买。”
离得近了,晋王忽然注意到王妃耳中坠着珍珠耳饰。他瞳孔微缩,视线下移,果见她手腕上露出一点碧玉。
这是他失忆时陪她购置的。
现在见她重新佩戴,晋王心里酸涩而甘甜。
& nbsp;他有意无意低下头,在她面前晃了晃脑袋。
沈纤纤果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疑惑地问:“怎么了?你头疼?”
“不是,发簪。”
不知她有没有注意过,他簪发所用一直是她陪着买的发簪。
r /> 直到他开口提醒,沈纤纤才有所察觉。
——两人身高有差别,她也不会特意盯着他头顶看。
此时认出来,她心情复杂之余,也感觉到一丝丝的甜意。
两人视线相撞,齐齐一笑。
气氛陡然变得旖旎起来。
不过很快就被打断。
“萱儿,萱儿,你二哥来信了。”栖霞郡主与昌平侯快步走入棠棣院。
一看见院中场景,双方皆是一怔。
沈纤纤冲他们点头致意:“侯爷,郡主。”
瞥了妻子一眼,本想改口喊岳父岳母的晋王犹豫了一瞬,抱拳行礼,也跟着喊:“侯爷,郡主。”
栖霞郡主笑意微敛,看向晋王的眼神格外复杂。
与庭萱重逢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其穿女装。
——先时她多次赠送衣物,都被婉拒。
此时看庭萱明艳照人,栖霞郡主心里莫名的有些发酸。
她猜想,萱儿之所以忽然改妆,多半是因为晋王的缘故。
但这个时候,栖霞郡主只能夸赞两句:“这样穿挺好看,早就该这样穿的。”
神色转变的太快,以至于那丝失落没有错过沈纤纤的眼睛。
沈纤纤视线微移,解释一句:“先时要掩饰身份,现在不需要了。”
这自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很难心安理得地接受昌平侯夫妇的示好。
“原来如此。”昌平侯点一点头,转了话题,“萱儿,年前我和你娘把找到你的事情写信告诉了你两位兄长。路途遥远,路上耽搁了时间。你二哥写的信今天才送过来,他还让人给你带了礼物。”
沈纤纤下意识就要拒绝。
素未谋面的二哥,对她而言几乎就是个陌生人。
还没等她开口,昌平侯就抢先说道:“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一点心意而已。你要不要看看?”
栖霞郡主也跟着附和:“是啊,萱儿,看看合不合心意。你二哥精心为你准备的。”
夫妻俩神情恳切。
沈纤纤沉默一瞬,点一点头:“好吧。”
傅家二哥送来的,确实不是贵重之物,几本介绍江南风俗的书,以及当地的一些特产,还有些精致小巧的玩具。
沈纤纤留下两本书和几样玩具,其余的又给了昌平侯夫妇:“你们收着吧,我用不上这些。”
昌平侯夫妇无法,只得随她去。
待他们夫妻离去后,沈纤纤才问晋王:“你是不是已经听说了?”
“听说什么?”
“他们说,我是郡主和侯爷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晋王颔首:“确有耳闻。”
沈纤纤将左手衣袖撸起来给他看:“呐,就是这个。他们说是红色萱草胎记。”
外边寒冷,她刚将衣袖撸至手肘,白皙的手臂上就生出一些细小的颗粒,汗毛也竖了起来。
萧晟见状,连忙上前把她衣袖拉下来:“不用给我看。纤纤,你身上什么样,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唔。”沈纤纤点一点头,继而又想起一事,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那你还会把洛阳的女尸当成我?她也有一样的胎记?”
“没当成你。”晋王,眸光微敛,出言解释,“那尸体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泡了好几天,尸身肿胀,手臂又有伤,原本徽记都看不清楚。所以,我才害怕。”
听他 坦承害怕,又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沈纤纤静默一瞬,轻轻“嗯”了一声。
“我没去洛阳,在安阳的客栈里,遇见了侯爷和郡主。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庭萱,非要跟着我。我没办法,就答应他们先来宛城。”
晋王忖度着问:“你不想和他们相认?”
“想不想的,不都已经这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