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珩在,不言珍(1 / 2)

用罢饭菜,贾珩接过一旁鸳鸯递来的金盆净了净手,用毛巾擦乾。记住本站域名

如林黛玉初入荣国府时一般,饭后漱口的茶,并非饮用之茶,贾珩也不标新立异,只漱了口。

而后,再有仆人撤去饭菜,奉上香茗。

这时,众人重又落座,这才是正式叙话之时。

贾母笑了笑道:「珩哥儿,你这次剿匪功成,没少遇险吧?」

贾珩清声道:「虽有惊,倒也无险,比不得先宁荣二国公,筚路蓝缕,兢兢业业,方有我等这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

贾母闻言,面上笑容凝滞了下,碰上这个开口就是宁荣二公,动辄就是筚路蓝缕,也有些头疼。

威严肃重,不好亲近……

不好亲近的人,往往也不好拿捏。

一旁黛玉看着渊亭岳峙的少年,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这位珩大哥,好像在故意在拿话点她外祖母。

贾珩看了一眼贾母,他自是有意终止这往「温馨」而去的气氛,将谈话氛围稍稍变得肃重一些。

否则,贾母以为他可以像宝玉一样彩衣娱亲,那就打错了算盘。

所谓,近之则不逊。

贾母继续慈眉善目,笑了笑道:「珩哥儿,你这次立功回来,去面圣,宫里有说什麽了没有?你得了这般大的彩头儿,圣上就没说什麽?」

此言一出,荣庆堂中一双双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贾珩。

如王夫人已是眸光闪烁,竖起耳朵听着。

这少年现在已是四品官,这次回来,再往上升,能升几级?

三品丶二品?

纵然如此,也比不过宝玉她舅舅。

至于爵位,王夫人的心头就没有想过这事。

「圣上勉励几句,别的倒也没说什麽,让我回来听旨意。」贾珩想了想,觉得圣旨没下来,最好是不要传扬。

这在后世,上面刚谈了话,让加加担子,还没正式下公文之前,你就到处张扬,都是愚蠢之举。

然而此言,却让贾母心下有些失望,她还以为……

也是,封爵哪有那般容易?

当年她丈夫,哪一次回来不是受的不轻的伤,可看这珩哥儿,皮儿似乎都没磕碰一下。

王夫人白净面皮上就浮起一抹如释重负之色,看着那锦衣少年,再看一旁的宝玉,思量道:「宝玉再等二年,和他舅舅身旁再历练历练,未必不能获个一官半职。」

贾政则是手捻胡须,儒雅面容上若有所思,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这到底是多大功劳?明日去工部寻同僚问问才是。」

贾母这边暂且压下此事,面上笑意不减,说道:「珩哥儿,有件事儿呢,想和你说道说道,你先别恼,就是你走的这段时日,家里呢不知怎的起了一些流言,都传到我屋里了,你若是回东府,听到一星半点儿闲言碎语,也别太放在心上,我已让凤丫头去处置了。」

凤姐俏丽丶明媚的脸蛋儿上,也挂起一抹笑意,说道:「珩兄弟,这流言都是那起子吃了酒的婆子在那胡沁,我已让平儿还有周瑞家的,带人发落过了,珩兄弟大人有大量,不至挂怀才是,至于流言就不说了,没得再说出来膈应人。」

贾珩淡淡道:「其实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二,左右不过是恶毒诅咒我身遭不测的小人之言,是谁传的,我心里也有数!无胆鼠辈,也只能于暗中如老鸨作恶毒诅咒之语,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鬼祟伎俩,徒惹人笑!」

此言一出,荣庆堂中众人都是面色各异。

王夫人瞥了一眼少年,皱了皱眉,这少年轻狂的样子,她实在看不惯,哪里有她的宝玉那般……

目光扫过宝玉,却见宝玉正在抓着一个丫鬟的手,似在看指甲上涂着什麽胭脂。

对少年和祖母的闲谈言语,似乎并无多少兴趣。

王夫人揉了揉眉心,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压下心头生出的一簇无名火。

凤姐抿了抿樱唇,看着正在骂她公公的少年,弯弯柳叶眉下的丹凤眼深处闪过一抹玩味。

大抵……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黛玉盈盈秋水明眸眨了眨,只是看了一眼探春。

探春毫无所觉,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那少年,听着其说话。

贾政叹了一口气,接话道:「母亲,府中一些下人着实是不像话。」

贾母收回神,点了点头,佯怒道:「风丫头,你以后多管束管束,不能任由这起子吃多了酒说长道短,无事生非。」

凤姐:「……」

绕了一圈,还能绕她头上?

不过花信少妇玉面上,就有笑意浮起,道:「老祖宗,您就瞧好吧,府里以后绝不能再有这样的事儿。」

就在这时,贾珩道:「至于下人,我贾族有些奴仆,恶仆欺主,也非止一日了,小到造主子的谣,大到欺男霸女,谋害族亲,这等无法无天的混帐,哪里还有奴仆的样子?老太太素来宽仁惯了,但也愈发纵得一些奴仆不知天高地厚,欲壑难填,眼里没有一点主子。」

贾母闻言就是一惊,苍老面容现出迟疑,说道:「珩哥儿这话是从何说来?」

不仅仅是贾母,荣庆堂中,李纨丶探春也是看向贾珩。

探春明眸熠熠地看着锦衣少年,她隐隐觉得这少年另有所指。

贾珩面色沉凝,说道:「我在领皇命赴翠华山剿匪之前,曾查阅东府帐簿,发现诸多问题,尤其是赖升利用担任都总管之职便利,上下其手,中饱私囊,贪墨我族公中不少银两,听说他家奴才的体面,竟是比东西两府的主子都要大,此恶奴岂能不骄横示人!」

此言一出,贾母凝了凝眉,心头微动。

而凤姐丹凤眼则是眯了眯,紧紧看向那少年,忽地想起少年临行之前与她说过的话。

「莫非……要查赖家?」凤姐心头宛若一道亮光划过,就是看向那少年,却在这时,正对上沉静如渊的目光瞥来,那凌厉如刀的眼神似有几多深意。

凤姐心头一突,连忙将眸光垂下,却是在荣庆堂这般多人面前被「使眼色」,竟有一种心砰砰跳,喘不过气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