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帝想了想,说道:「此事事关府司职权,待许庐过来,你和他好生商议才是。」
府司争执,自前任京兆府尹孙亮臣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就闹的沸沸扬扬,而后崇平帝为了再生类似之事,甚至空悬了指挥使,算是在立场上倾向了京兆府尹贾珩点了点头。
而在这时,外面内监也准备了午膳,进奉过来,崇平帝目光温和,说道:「子钰也一起用些?」
贾珩闻言,面色感激,道:「多谢圣上,臣已用过午饭,腹中并不饥饿。」
崇平帝净罢了手,轻笑了下,说道:「少用一些无妨,朕一人用膳,略显乏味。」
见崇平帝坚持,贾珩面色现出诚惶诚恐,说道:「多谢圣上。」
与天子同桌就膳,这是何等的恩宠?
贾珩就座之后,一时,甚至不敢拿起筷子。
崇平帝看了一眼贾班,温声说道:「你既用过午饭,似平也不宜多食,这碟桃花酥,是皇后亲自下厨做的,你可尝尝。」
这位天子倒也深谙笼络人心之术,如今以子侄辈视贾珩。
贾珩面色感激,道:「多谢圣上。」
说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桃花酥,放在瓷碗里,咬了一小口,咀嚼着,只觉香甜可口,酥软不腻。
「如何?」崇平帝问道。
贾珩将桃花酥放在玉碗,将口中食物咽下,真挚说道:「臣,此生从未吃过这麽好吃的桃花酥。」
不得不说,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宋皇后,手艺精湛。
崇平帝闻言,冷硬丶威严的面容上,笑意欣然道:「好吃,就多吃几块儿。」
他现在看这少年,倒是愈发生出喜爱之情。
贾珩拱手说道:「圣上,臣斗胆,可否容臣包两块儿,回家之后,带给家中妻子尝尝。」
什麽叫夸人,
不要说一些漂浮云端的美味佳肴,厨艺精湛,崇平帝身为帝王,什麽奉承话没听过,但唯有这种拙朴的言语,却体会到一股真情实意,质朴无华崇平帝闻言,面上笑意愈发繁盛,笑道:「你先用着,这盘都是你的,剩下吃不完的,带回去就是了。」
这少年果然是个知恩义的,不枉他示以亲厚。
除却在潜邸时,以及现在面对几位阁臣,有许多年都没有遇着这样的少年了。
这位帝王倒也没有信奉食不言寝不语,而是边吃边谈,问道:「子钰先前率京营之军剿寇,对京营之军战力如何看?」
贾珩放下筷子,朗声说道:「不瞒圣上,臣至京营时,牛继宗所部将校军纪涣散,战力不堪,禁军若皆是此辈,臣诚为圣上忧惧。」
「可先前翠华山剿匹时缘何旦夕可定?」崇平帝闻言,面色凝重,放下筷子,正色说道。
贾珩苦笑一声,道:「不过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罢了。」
说着,就将重金抚恤丶赏赐说了。
此事,
朕有耳闻,
贾珩闻言,眼圈一红,离席而拜,顿首拜道:「圣上谆谆教悔,慈目而望,臣惶恐感激不知何言…」
又是赐膳食,又是温言教导,他若是在傻愣愣的站在往嘴里塞东西,那就是脑袋被门夹了。
而他不能在赐膳食之时,就一副感激涕零之态,因为太不自然,反而这时,温言在口,骤然而起的感动,才见着真实。
有一种,破防了的感觉。
所谓成年人不会被日复一日的生活艰辛而击垮,反而某一天,进门时,不注意被椅子碰到了脚趾,突然就泪流满面。
崇平帝见着这一幕,也是怔了下,威严丶凝重的脸色和缓,目中温和之意更郁,道:「子钰,起来吧。」
珩缓缓起身,也压下「激荡的心绪,似是担心天子看到,微微偏转着头,将眸中的晶莹泪光坚强地「憋回去」,略有几分哽咽说道:「
谢圣崇平帝身为人君,察言观色之能何其高超,自是敏锐捕捉到这一幕,心头也有几分震动,心底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个孩子。」
「坐罢,陪着朕用膳。」崇平帝招呼道。
贾珩这时,忙又道谢,重又落座,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
方才炸粪的消极影响,总算彻底消弭。
既然得罪了以杨国昌为首的齐党一系,就需要在圣眷上找补,否则,他架不住齐党这帮人的阴风乱吹。
至于方才,眼泪真要流出来,就不值钱了。
尤其是他素以刚强示人,这个眼泪断然不能流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在眼眸中打转儿,才更显真挚动人
「人在宦海沉浮,身不由己,只能这般自保不过,天子如不负我,我也不负天子。」
贾珩拿起筷子,将心头一抹思绪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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