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云园虽好,非久居之乡?(求保底月票!)(1 / 2)

晓绿园

贾珩与晋阳长公主在青庵草堂,观赏着一幅幅前朝书画大家的字画,闲聊了一会儿,而后前往一座依湖而建,杨柳环绕的阁楼,黑底桐漆匾额上题着「揽月阁」三个金色大字。【记住本站域名】

阁楼高有五层,飞檐斗拱,此刻贾珩与晋阳长公主一路拾阶而上,登上五层。

扶栏眺望,目光穿过葱郁笼烟的柳树,俯瞰整个园子,将满园景致尽收眼底。

说来这样的阁楼,宁国府也有一座,名为登仙阁。

「贾都督,你不是想要买园子吗?这园子刚新建,巍然纤丽,独居匠心,要不就此卖给你?」晋阳长公主将盈盈如水的目光,从远处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收回,转眸看向贾珩,轻笑说道。

贾珩凝了凝眉,提醒道:「殿下,这园子乃采亲王之制,臣若居住,有些僭越了。」

虽宅邸丶园林规制到立国百年的汉廷,好比老朱给商人定例不能穿绢帛一样,已然渐成具文。

修建园林,在苏杭之地的商贾就常有僭越之举,但于神京这等政治中心,在朝中为官,言行举止,都不得不谨慎。

不然,就成为言官弹劾的罪证,当然崇平帝初始不会追究,而将来鸟尽弓藏丶兔死狗烹时,这些就不好说。

晋阳长公主凤眸清光闪了闪,暗道,看来他还记得她先前的提醒之言,遂轻笑一声,道:「你不说,本宫还真忘了,这园子就挂本宫名下罢,只是还需改个雅致一点儿的名字才是。」

贾珩抬眸看着芳姿明艳难言的丽人,静待其言。

晋阳长公主目光转而又眺望着远处,柔声道:「本宫在西山原也有一庄园,其名棠园,虽广阔奢丽不如,但清雅别致尤甚,本宫瞧着这座园子建于半山腰,如依远处而观,云雾缭绕,恍若仙境,不如就名「云园」如何?」

说着,心湖也涌起圈圈异样的涟漪。

昨晚还说着他金屋藏娇,她现在倒也算是「金屋藏骄」了罢。

贾珩面色微顿,低声念了念「云园」二字,点了点头,赞道:「云在青天水在瓶,云园的确好名字,殿下巧思。」

说着,不由偷瞧了一眼元春。

元春也是个才女,大观园就是其赐名。

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赐大观名。

而在省亲之时,将「天仙宝境」改为「省亲别墅」。

元春原本正垂手侍立着,不时偷瞧着那蟒袍少年,忽而觉得一道大有深意的目光投将过来,顾盼生辉的美眸连忙闪开,心头一跳。

珩弟他……偷看我做什麽?

晋阳长公主轻笑一声,道:「你放心,本宫也是要向内务府照原价购买,不会如旁人那般中饱私囊。」

贾珩看了一眼丽人,拱手道:「殿下品行,皎如日月,微臣自是佩服。」

元春见着二人一板一眼,执礼甚恭的模样,一时间生出荒谬的观感。

如以此而论,几乎以为昨天所见所闻,不过是一场梦境。

贾珩又与晋阳长公主随意闲聊着,眺望着园中亭台楼阁丶假山水榭,及至半晌,明媚春光照耀于园林的草木山石,或影或亮,微风徐来,柳堤绿荫成浪,湖面波光粼粼,让人心旷神怡。

贾珩眺望着,也有几分出神。

暗道,如是夏天过来住一两个月,可谓颐养冲和,益寿延年。

中国古典园林就讲究一个迭石造山,凿池引泉,是为山水相宜,师法自然,廊桥亭阁,更是高低错落,一步一景。

所谓一步一景,就是除却高阁之上,在任何一个地方,讲究不能一眼看透山水草木,而是影影绰绰,犹抱琵琶半遮面。

「古之权贵,通于享乐不在今人之下,甚至更为风雅。」贾珩暗道。

他其实还好,喜而不溺,乐而不淫。

不说还没到「打了一辈子仗,该享受享受」的时候,就是再美的景致,拘泥于世方寸之间,终究有看腻的时候。

「想什麽呢,贾都督。」晋阳长公主唤了一声,饶有兴致问道。

贾珩此刻恍然回神,眸光看向玉容嫣然的丽人,道:「殿下,只是一时为景色所吸引,没在想什麽。」

「许是在想着,云园虽好,非久居之乡?」晋阳长公主凤眸晶莹流波,忽而幽幽说道。

贾珩:「……」

这般话里有话,又隐隐在内涵着谁?

好在,晋阳长公主似是无意间一说,并不执着,吩咐道:「贾都督陪本宫下去走走。」

贾珩又拱手应是。

元春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头荒谬错乱之感更甚,可不知为何,又有些……羡慕。

而后几人下了阁楼,沿着湖边儿走着,一块块儿奇形怪状的山石在河堤畔随意堆放着,柳树下可见一座八角四柱凉亭,内有石桌石凳等摆设,亭名「曲澜」。

至于湖面上则有一座水榭。

贾珩随着晋阳长公主沿着湖畔缓缓行着,身后女官丶嬷嬷则在身后跟随着。

及至晌午,抄检园子的锦衣将校,则陆陆续续向贾珩汇总消息。

大体而言,在云园中虽然抄检了一些财货,但并没有找到所谓的窖藏金银。

八角凉亭中,贾珩与晋阳长公主交换了个眼色。

晋阳长公主清丽玉容上现出一抹冷意,丹唇轻启,柔声说道:「那就掘地三尺。」

贾珩沉吟道:「殿下不妨再等等锦衣府那边儿的信儿。」

他一早儿就让人给锦衣府的曲朗传信,让其询问罗承望,绿晓园中的密室或者地窖。

「也好。」晋阳长公主点了点头,这时,嬷嬷奉上香茗,二人品着香茗,等着消息。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掌刑千户季羽来报,曲朗过来了。

贾珩离了凉亭,穿过回廊,绕过假山,来到月亮门洞处,见到了领着几个锦衣校尉恭候的曲朗,手中还拿着一份儿札子。

「曲镇抚,可问出来了?」贾珩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曲朗拱手道:「大人,据罗承望所言,晓绿园为其监造,按着忠顺王的授意,共有着三处藏银地,齐芳轩丶叠翠亭丶凌云阁,另外周顺也说忠顺王在京中其他别苑的藏银之地,林林总总有着七八处之多。」

周长史作为忠顺王的心腹,对忠顺王的一些隐秘事知之甚深。

曲朗说着,将手中札子递来,其上记载着罗承望关于藏匿财货的口供,以及周顺的交待,上有指印画押,以示实证。

贾珩接过札子,低头阅览而罢,低声道:「按着这个去搜,将抄检财货列好一应清单,登记造册,明天朝会,本官这里要有一个大致数目。」

「是,大人。」曲朗闻言,拱手应是。

贾珩目送曲朗吩咐锦衣校尉前去忙碌,自己则转身回了湖畔,与晋阳长公主汇合,问道:「殿下,已寻到了藏银之地,咱们是在这儿等着消息,还是四下转转。」

晋阳长公主道:「还在这园子走走罢,这趟出来,原也是赏玩春景。」

因为锦衣校尉正在搜检,人多眼杂,二人需得保持着距离,只能装作贾珩护卫大汉长公主视察园林的模样。

贾珩出声应着,然后与一众嬷嬷丶女官簇拥着晋阳长公主离了凉亭继续游览着园中春景,一路或是闲聊,或时观景,倒也惬意。

待到晌午时分,一行人重又来到湖畔。

「去水榭垂钓如何?」晋阳长公主轻声说着,似来了兴致,不等贾珩答应,就吩咐道:「怜雪,让人准备钓竿,本宫在这里钓会儿鱼。」

怜雪应命一声,吩咐着嬷嬷去了。

不多时,拿着两根竹竿,备好饵食,递给二人。

「给,贾都督。」晋阳长公主玉容浮起笑意,相邀道。

贾珩接过钓竿,抛入湖中,顿时湖面涟漪圈圈生出。

暗道,钓鱼佬绝不空军?

身后,一众嬷嬷丶女官侍奉着茶水丶点心。

……

……

就在贾珩领着锦衣府卫搜检忠顺王各处别苑的赃银时,此刻内缉事厂衙门外的青石板路上,忠顺王被一行番子押上一辆囚车。

这位老王已然换上囚服,这两天虽未用刑,但仅仅是废为庶人的处置,已让其面色灰败,憔悴无比。

大明宫内相戴权看着忠顺王,目光也有几分复杂。

昨日还是尊荣的天子长兄,如今却为阶下之囚,饶是见惯不少这等一朝失势的场景,仍不由生出感慨。

难道真是举头三尺真有神明,上苍的见不惯忠顺王爷欺瞒君父,这才降下地动,天谴有应,否则,何以偌大神京房屋倒塌不过寥寥十几间,偏偏将皇陵震塌?

需得按着圣意,将「人神共愤,天谴有应」的消息扩散出去。

「公公,奴婢这就押着人过去了。」领事内监,朝着正自思索的戴权拱手说道。

哪怕忠顺王被废为庶人,但毕竟还是天家血脉,仍有内缉事厂派人盯着劳作,如有疾患,还会延医问药,当然也不会容其在工地上偷懒。

「去吧,路上小心一些。」戴权叮嘱道。

那领事内监笑着应了,正要转身而去。

忽地,从街道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清晰传来。

戴权与那领事内监齐齐徇声望去,只见一辆八宝簪璎马车在一队队内着红袄,外罩玄色盔甲的护卫扈从下,驶得近前。

而打起的旗牌上,赫然书着「宗藩齐郡王」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