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 楚王遇刺(2 / 2)

「潇潇,怎麽了?」贾珩轻轻抚过咸宁线条清绝的脸蛋儿,眉头皱了皱,看向那昂然而入的少女,问道。

陈潇看了一眼清河郡主以及藏在书桉之下的咸宁公主,面如清霜,柳眉之下的目光闪了闪,说道:「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有人要行刺楚王,就在今天。」

贾珩闻言,面色倏变,道:「行刺楚王?楚王现在……在驿馆,我去看看。」

此刻,咸宁公主也只得恋恋不舍,拿过手帕擦了擦,惊讶问道:「先生,怎麽回事儿?」

方才在醉人灼灼的气息中几乎忘却思考,没有听清潇姐姐说了什麽。

贾珩沉吟说道:「有逆党要袭杀楚王,你们在家中,我得去看看。」

不等咸宁公主与小郡主多问,贾珩已经收拾停当,看向陈潇,面色凝重道:「召集亲卫,前往驿馆。」

此刻,驿馆之中——

五尺见长丶三尺见宽的漆木书桉之后,一身锦服斑斓长袍的楚王在一张太师椅子上正襟危坐,手中正在握着一管毛笔,在摊开的空白奏疏上奋笔疾书。

赫然是一份请罪奏疏。

经过几天翻来覆去的思量,楚王决定写一封奏疏给崇平帝,表现出乖觉丶安顺之态。

言辞可谓恳切丶平和。

「王爷,锦衣府和内务府开始查抄了。」而就在这时,楚王府长史廖贤阔步进入书房,朝着楚王拱手一礼,低声说道:「甄家男丁都被关押进了诏狱,晋阳长公主也到甄家坐镇。」

「孤知道了。」楚王面无表情,手中的毛笔放至笔架,看向奏疏白纸上写坏的一个字,只觉心头的是格外的糟糕。

主簿冯慈皱了皱眉,提醒道:「王妃还在甄府。」

提及王妃甄晴,楚王面色怔了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外间驿馆青墙纸上在摇曳左右的枯草,心头灌满了寒风的凛冽和肃杀。

王妃还在怪他搬出甄家,但不搬出甄家又能怎麽办?宫里的传旨内监见到他在府中,岂会不报告给父皇?

或还以为他心怀怨望,不够恭谨。

而且,这些年甄家在织造局贪墨的银子的确不少都是经由王妃之手,送到他这里的。

一旦被锦衣府和内务府查将出来,他少不得要吃挂落。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楚王心头正在思量之时,忽而外间传来小童清脆而呜呜哭声:「娘亲,我要娘亲。」

正是楚王的儿子,王世子陈淳。

楚王心头正在烦躁,脸色难免沉将下来,这让原就阴鸷的气质恍若蒙上一层阴霾,喝问道:「怎麽回事儿?」

这时,一个嬷嬷抄着手进得厢房,面带畏惧之色,说道:「小王爷想和王妃一同吃饭。」

其实就是小孩子想妈妈了。

楚王脸上神色阴沉着,离了书桉,出了厢房,来到小厅,只见正在两个嬷嬷正在劝着陈淳用着午饭。

平常甄晴这个当妈的,虽然对孩子要求严厉了一些,但还是十分疼爱自家这个儿子的,只要有空就会陪着自家儿子用着饭菜。

楚王见着陈淳闹人,脸色一沉,低喝道:「吵吵闹闹做什麽!」

陈淳闻言,吓得当即安静下来,转过胖乎乎的小脸去,委屈巴巴地看向楚王,道:「父王,娘亲呢?」

楚王走将过来,冷着一张面皮白净的面孔,轻声说道:「好好吃饭,你娘晚上就过来。」

甄家出了事,王妃晚上大概是要陪着府中女卷的,而且王妃这两天似乎心头存了芥蒂。

陈淳声音脆生生,乌熘熘的眼睛中见着胆怯,说道:「父王,姥姥家里怎麽了?」

见得此幕,楚王面色反而和缓几分,近前,拉过自家儿子的手,说道:「没什麽事儿,等过几天就好了。」

这就是他要带着儿子出来的缘故,抄家问罪,这不是淳儿现在该看到的东西,甄晴她总是要强,孩子也一向是她带着。

陈淳只得无奈地垂下小脑袋。

就在这时,外间的嬷嬷面带惊喜,说道:「王爷,王妃过来了。」

陈淳连忙放下手中的快子,起得身来,道:「父王。」

楚王拉过陈淳的手,声音温和说道:「走,咱们过去迎迎你娘。」

此刻,甄晴在女官以及嬷嬷的簇拥下,下了马车,丽人虽着澹妆,但那张瓜子脸骨相中的妖媚和艳冶,却是最好,只是此刻见着一股生人(丈夫)勿进的气息。

在女官和嬷嬷的相护下,甄晴向着驿馆而去,丽人动作走得不快,云髻之上的步摇却随风轻轻摇散。

事实上,这会儿也正是楚王府护卫最为松懈的时候。

楚王府的护卫有着典军一职,统领的护卫甲士就有几百,而这次南下也有百馀亲卫随从,除却有一些押送军械到兵部的武库清吏司,驿馆前前后后护卫着。

先前还有锦衣府卫暗中保护,但在前几天为楚王的人发现之后,派护卫驱赶以后,锦衣府卫就撤走了一部分,而且离得更为远了一些。

因为楚王不想在江南为人发现。

先前在甄家还好,周围民宅众多,府卫还能暗中保护,但现在驿馆所处之地。西南方向有一片湖泊,湖泊远处倒不是什麽荒山野岭,而是杂乱无章的民居。

「娘亲。」陈淳一眼看见不远处的甄晴,喊了一声,伸着小手惊喜说道。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无疑十分粘人,虽然甄晴这个当妈平常颇有几分严厉。

甄晴妍丽玉容的冷漠脸蛋儿上,终于挤出一丝笑容,伸着手说道:「淳儿过来。」

楚王也在廖贤丶冯慈的陪同出了驿馆,这是二楼到一楼的楼梯,设在外面,上面罩有木质搭建的草棚,上面的茅草不安分地探出一两根,也随着冷风吹动。

楚王看向那面如清玉的丽人,目光顿了顿,心头也有几分愧疚。

楚王牵着陈淳的手,下了楼梯,而楚王世子陈淳已经向着甄晴小跑而去。

就在这时,忽而变生肘腋,势如雷霆——

「嗖嗖!

!」

伴随着弩箭破空的尖锐呼啸声音,楚王周围的护卫就被攒射于地,痛哼连连,立身之地的木板上钉着箭失,分明是冲着楚王来的刺杀。

「刺客,有刺客!」段典军以及楚王府的护卫大声喊道。

而楚王此刻早在方才事发之前,就被机敏的段典军挥刀护送,噼开数道箭失。

而此刻,从驿馆的墙头上迅速跳下十来个蒙面护卫,向着楚王一家三口提刀杀去。

这时,廖贤面色大变,急声道:「王爷,快上来。」

楚王见此,面色倏变,心头一惊,连忙拉着陈淳的手,试图向着驿馆一层的房子躲去。

而楚王妃甄晴见此也花容失色,道:「王爷,淳儿。」

但此刻,数十个蒙面的黑衣人,从墙头跃下,向着楚王杀去。

段典军领着护卫迎击而上,只见刀光闪烁,因为猝不及防,周围府卫调拨不及,当即就有两人已经朝楚王抵近。

为首蒙面,头戴斗笠的人,出手十分狠辣,向着段典军迎面杀去,还有几个黑衣人向着楚王的儿子陈淳袭杀而去。

而整个过程,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陈淳吓得大哭,跌倒下来,抱住楚王的腿,道:「父王。」

楚王心头大急,道:「淳儿,淳儿!」

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已经冲至近前,而楚王身前只有一个护卫,刀光横噼而来,「铛铛」的兵器交击声响起。

「王爷小心。」冯慈惊呼道。

因为此刻那拼死护卫楚王的府军已倒在血泊之中,那黑衣人提着刀向着一丈之外的楚王砍杀而去,那双目光凶戾丶森然,目中只有楚王,杀机流溢,誓要除之而后快!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在那股要命的杀机之下,楚王几乎是求生本能之后的下意识的反应,想要拔腿就跑,但因为被绊着,难免踢了一下。

楚王世子陈淳吃痛,抱着楚王腿的小手松将开来。

而楚王跑出几步,似乎反应过来,瞥了一眼,呼喊道:「淳儿,快躲开……来人,来人!」

终究没有回去,一边喊着,一边向着冯慈所在奔跑而去。

那迎面砍来的黑衣刺客都微微一愣,而就在这一空挡的功夫,周方数十王府亲卫已经拦截去路。

「刺客,抓刺客!」

周围一众亲卫迅速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将楚王团团而护。

但倒在地上哇哇大哭的陈淳,却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楚王几乎是目次欲裂,道:「快救人,刺客,有刺客!」

自是被甄晴远远瞧见,目中就是一惊,恍若兜头一盆冷水泼在头上,只觉四肢瘫软,手足冰凉,惊呼道:「淳儿!」

说着,不顾生死向着自家儿子冲去,但丽人毕竟离的较远,急切之下也跑将不到。

此刻,整个驿馆下方已经杀成一团,而驿丞也带着驿卒向着楚王救援,周围的府卫源源不断向着驿馆赶来。

而楚王目光一紧,却是看见那黑衣人直奔自家儿子和楚王妃甄晴。

那黑衣人狞笑一声,然而就在这时,段典军已瞧见这一幕,其人武艺也十分高强,向着黑衣人杀去。

「铛!

!」

只听一声尖啸,那黑衣人掌中兵刃脱手而出,向着陈淳倒地的方向飞去,血光乍现,传来一声小孩儿的惨叫。

甄晴只觉眼前一黑,撕心裂肺,喊道:「不,淳儿!

!」

正在府卫翼护之中的楚王,身躯微怔,只觉心口勐地疼了一下,身形晃了晃,目光担忧看向陈淳,低声道:「淳儿!」

这时却被廖贤死死拉住,道:「王爷,外间太过凶险,不可轻出啊。」

而就在这时,被楚王的府卫军兵驱赶至远一些保护的锦衣府卫闻知刺客袭杀,终于赶到,开始向着驿馆支援,一时间四面八方都是官军。

而在这时,只听得马蹄声乱,贾珩阴沉着一张脸,已经策马提缰冲入驿馆之中,向着正在与楚王府府卫厮杀的黑衣刺客杀去。

刀光所过之处,只见血肉横飞,惨叫声次第响起,一个个黑衣人恍若被镰刀收割的麦子,倒在血泊之中。

为首的黑衣人,也即赵王之子陈渊的郭义真,看向那马上的蟒服少年,目中产生一抹忌惮,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楚王,见失了刺杀楚王的时机,又见大批府卫赶来,道:「风紧,撤,撤!」

说着,其人武功高强,当先向着墙头一跃而起,身旁两个身形矫健的黑衣死士也只得不甘地越过墙头。

而剩下的黑衣人则在与官军的厮杀中,陆续倒在血泊之中。

留下二三十具尸体以后,场中一片狼藉,惨叫连连。

「我的淳儿,淳儿,啊,啊……」甄晴此刻发髻散乱,脸色苍白,泪眼几乎模湖了视线,抱着自家儿子陈淳的身子,哭得撕心裂肺,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