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和战之事,还有备虏,如果女真明年开春对察哈尔蒙古动手,那麽他需要提前准备,督促军器监生产火器和火铳,编练士卒,探察女真情报。
回来仅仅是忙碌的开始。
屋中几人静静听着那少年叙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一举一动,闻听贾珩还要忙着,心头都有几分感慨。
许也是这般勤勉,少年才能以未及弱冠之身封侯一等。
凤姐看向那神清气朗的少年,笑了笑道:「珩兄弟现在未及弱冠就已是一等侯,难得还不懈怠,将来肯定还能建立更大的功业。」
现在都是一等侯了,照着这般势头,将来可还了得?
贾珩道:「武侯既受国家俸禄供养,自然要兢兢业业,唯此方能上报君王,不负圣恩。」
就在这时,外间的嬷嬷面带欣喜之色地过来,说道:「大爷,大奶奶,西府的老太太丶大太太过来了。」
因为贾珩出了宫门以后是先行到得宁国府,但没有多久,荣国府的贾母就得知了贾珩回来的消息,在邢王二夫人以及薛姨妈的陪同下,领着钗黛丶湘云丶探春丶宝琴丶李纨和纹绮姐妹等一众金钗前往宁国府中。
贾珩起得身来,面色顿了顿,道:「可卿,随我一同去迎迎。」
来到廊檐下,就见着邢丶王二夫人搀扶着贾母,薛姨妈和宝钗也相继而来,李纨与曹氏丶李纹和李绮同样在不远处过来。
但一眼飘过,却不见宝玉的身影。
其实,宝玉原本还想来,但被贾政一眼瞧见,喝问什麽时候从学堂回来,等到用罢午饭,怒从心头起,让宝玉去了梦坡斋的书房抄录论语。
贾母看向那一身花纹图桉精美的蟒服,身形如芝兰玉树的少年,苍老面容上笑意繁盛,皱纹之中都几乎洋溢着欢喜,问道:「珩哥儿见过宫里的圣上了?」
贾珩道:「见过了,圣上留下问对。」
此刻,薛姨妈丶邢夫人丶王夫人丶李纨等人一眼见到那正主,看向气度深凝如渊,举重若轻的少年,心头复杂莫名。
一等侯,这般年轻,荣宁两府或者说四大家族都没有这样出色的子弟,不,就是整个大汉都找不出第二个!
当只是比周围人高一点儿的时候,还能听到一些中伤之言,但在山巅之上,再透过飘荡在山腰的白云往下俯瞰,再多诽谤之语甚至不如山林松涛之间的风声,甚至连那些人嘴里在说什麽都看不到。
云泥之别,天地悬殊。
此刻的贾珩在整个四大家族,已是一面旗不能倒的旗帜。
哪怕是王夫人,心头再是怨谤,但也不敢表露出分毫,无论有多少嫉妒和怨怼……都得暂时憋着!
而宝钗在薛姨妈身侧,与堂妹宝琴一左一右挽着自家母亲的胳膊,静静看向那万众瞩目之下器宇轩昂的少年,水润杏眸中明亮粲然,素手中的手帕攥着,心头也有几分复杂情绪。
此刻看着自家心上人,哪怕心头偷偷高兴了一个下午,但亲眼见着那少年,心湖中仍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回顾两人相识丶相恋,蓦然回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轻微的晕晕乎乎。
尤其是少女只要一想起这样一个在外间位高权重,盖世无双的少年武侯,私下相处之时,那种对自家身子的那种痴迷和爱不释手,还有那些闺阁之中的伺候,那种感觉就特别……
少女连忙将心头的一丝涟漪抚平,粉腻如雪的脸颊有些羞红,她和珩大哥原本就是两情相悦,互相取悦的。
黛玉其实还好一些,祖上就是列候之家,莹莹闪烁的剪水星眸中虽也见着欣然,但心头更是为贾珩能实现抱负的高兴。
李纨则是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秦可卿,面色微微失神。
一个比她小上几岁的小姑娘,现在是武侯夫人,将来生下的儿子是要袭爵为侯的。
贾珩不知众人心思复杂,伸手相邀,温声说道:「老太太,外间冷,进屋里叙话罢。」
贾母点了点头,在贾珩以及秦可卿的相迎之中进入厅堂,而后身后众人纷纷进入其间。
贾母落座下来,看向贾珩,面上的笑意慈祥而和蔼,说道:「珩哥儿,如今快过年了,等到年底祭祖,老身也有话和两位国公说了。」
然后,热切问道:「那封侯的圣旨还有丹书铁券呢?」
贾珩道:「圣旨和丹书铁券让随行的扈从放在书房了。」
贾母却羊怪说道:「珩哥儿,这圣旨和丹书怎麽好放书房里?先在祠堂里供奉起来要紧。」
贾珩轻轻点了点头,笑了笑说道:「老太太说的是,回头就放在祠堂里。」
秦可卿这时吩咐着丫鬟去准备晚饭。
这会儿可以说,荣宁两府的女卷都集齐在厅堂之中。
贾母笑了笑,说道:「珩哥儿,蔷哥儿去南省采买了个戏班子,这几天在会芳园好生庆贺庆贺。」
贾珩道:「这些,交给凤嫂子和可卿安排就是了。」
贾母点了点头,看向那不骄不躁的少年,忽而感慨说道:「打小荣国公走后,咱们两府再也没有这般大的荣耀体面,难为你出生入死,有这般大的能为了。」
其实,正如贾母所言,贾珩封侯如果按着原着去对应,那麽唯有元妃省亲可与之媲美,而大观园恰恰也已经修好,让一众金钗入内居住,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此刻的贾家,当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贾珩道:「老太太,如今我贾族蒙圣上隆恩,加官进爵,诚可谓富贵已极,以后族中子弟当谨慎,在学堂好生读书,修身养性,不可在外飞鹰走狗,寻衅滋事,府中子弟也当奉公守法,奴仆在外不得仗势欺人。」
这也是为府中打预防针,贾家就是在元春封妃以后开始飘起来,用鸳鸯的话说,仗着自家女儿当了小老婆,一家人在外面横行霸道的。
不过,现在珍赦尽去,贾琏也被流放,凤姐也知道收敛,整个贾家的内忧差不多解决了七七八八。
不远处绣墩之上坐着的甄兰,柳叶细眉之下的目光如水波动,心头不禁有些暗然。
她们甄家那些年却不知这个道理,直到现在积重难返,天降雷霆。
贾母道:「珩哥儿说的是,是这个理儿,族中子弟万万可不能轻狂了去,还有那些仆人不能在外间仗着主子的势,欺男霸女。」
说着,看向一旁的凤姐,叮嘱道:「凤丫头,你平常也留意着。」
凤姐笑了笑,说道:「老祖宗,你就放心好了,族中断不能有这样的事儿,有那等事儿,我第一个不容着。」
此刻,宝钗看向那蟒服少年,细眉之下的水润杏眸眸光焕彩。
珩大哥果然是品行端方,谦虚谨慎的,这才是一家一族富贵永固的长长久久之相。
王夫人在一旁拧了拧眉,捏着佛珠的手用力几分,这珩哥儿回来以后是愈发威风了。
贾母转而问道:「珩哥儿,金陵那边儿宁荣两府的一些老人可还好?」
贾珩道:「一切都好,不少族中子弟也很是挂念着老太太。」
贾母想了想,看了一眼兰溪两姐妹,担忧道:「先前兰丫头说,甄家出了事儿,不知宫里是怎麽处置意思?」
甄贾两家的确是老交情,贾母也表达着自己的关切。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圣上已经命内阁拟旨,这会儿应该向着南省去了。」
此言一出,甄兰拉着甄溪的手,柔声道:「珩大哥,未知宫里是怎麽个旨意?」
贾珩叹了一口气,道:「甄家世伯流放云南,你二叔和四叔充军贵州,你父亲则是徒三年,其他为官为将的男丁尽数交部议处,其馀亲卷不再问罪。」
甄兰闻言,一张俏丽玉颜脸色苍白,清冽的凤眸之中顿时有着泪水涌出,泪光点点。
一旁的甄溪明眸之中也有泪水涌出,泫然欲泣。
不得不说两姐妹的梨花带雨,犹如并蒂双莲,柔美动人,颇是让人我见犹怜,让不远处的尤三姐都多看了两眼。
暗道,这甄家兰溪姐妹如非是年龄小,不然比她和二姐姐也差不多少了。
不过,她们可是三个。
这般想着,尤三姐看了一眼尤氏。
贾珩道:「兰儿妹妹和溪儿妹妹,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等再过个几年,说不得圣恩垂降,再行宽宥,还有再见之期。」
秦可卿也拉过甄溪的手,说道:「溪儿妹妹,人在就好,等将来还有父女见面的时候。」
两个少女擦着眼泪,轻轻「嗯」了一声。
秦可卿接过话头儿,嫣然笑道:「老太太,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先用着晚饭吧。」
这会儿,已是酉时,冬日原就黑的早,屋内各处开始掌着灯,从后宅至前院,一路灯笼悬挂,如火龙一般,煞是喜庆热闹。
贾母笑了笑道:「这会儿是天色不早了,先用饭罢。」
而后,众人围着几张桌子开始用着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