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叹了一口气,柔声道:「还能是怎麽样?宝琴她对珩大哥倾心已久,两人早就互生情愫,定下了终身。」
薛姨妈面上惊色缓缓褪去,旋即,心头就有几许无奈,道:「这…这珩哥儿他怎麽这样?」
真就是好色如命?
宝琴那孩子的确是个容貌艳的,生的宛如瓷娃娃一样,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几乎与自家宝丫头不相上下,怪不得珩哥儿他……
或许,这还真有大户人家,就喜欢这种姐妹共侍?
宝钗忍着心头的一股异样,柔声说道:「妈,宝琴她从小没了娘,如今跟着珩大哥,也算是有了好归宿了。」
薛姨妈修丽双眉之下,目光复杂地看向自家女儿,说道:「难为你这麽大度。」
其实,心头也隐隐猜出了一些缘故。
宝钗默然片刻,低声道:「那边儿,公主她带着郡主的。」
薛姨妈闻听此言,眼角的肌肉似是跳了几跳,暗道,果然是这个缘故,难怪宝丫头这样大度。
珩哥儿身边儿的女人的确是太多了,这要是不拉着琴丫头过去,只怕还真争不过东府那边儿的那些狐狸精。
嗯,当然她说的是尤家两姐妹。
总之,就是颜色太妖艳了,狐媚魇道的。
宝钗柔声道:「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同在一个屋檐下,只能好好相处了。」
这边厢,薛姨妈轻笑了下,说道:「是啊,一大家子是得和和睦睦,宝丫头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宝钗轻轻应了一声,温声道:「妈,珩大哥待我很好的。」
薛姨妈笑了笑,说道:「也是,这麽多人当中,也就你和林丫头得了赐婚,还封了同一品诰命夫人。」
先前,她还羡慕那尤家的两个姑娘捷足先登,如今看来,好的,永远在最后等着呢。
这没有名分的妾室与一等国公夫人,这简直天壤之别,这要如何比?
宝钗点了点头,两侧粉腻嘟嘟的玉颊两侧羞红几许,恍若两片枫叶火焰,彤艳动人,感慨说道:「是不容易。」
他对她和颦儿,原就是另眼相待的。
其实,宝钗每每深夜之时,也曾扪心自问,那就是她似乎也没有太过出众之处,为何得贾珩如此相待,非要封赏诰命夫人?
当然,这是从事后封赏了诰命夫人的目光,往前面去看,贾珩的确偏爱钗黛尤甚。
宝钗如今想着,只能归结为贾珩实在爱极了她的性情。
薛姨妈白净面容上笑意氤氲浮起,柔声说道:「既然宝琴也到了府上,那你平常多和她走动一些。」
其实,也就默认了姐妹两人的拉帮结派,组成团团伙伙,共抗其他几房的女孩儿。
宝钗点了点螓首,并没有说其他。
薛姨妈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你还是要早些有孩子,这长子还是不一样的,再说,你也不能算是庶出……」
她家女儿既是同一品国公夫人,那就不可能是庶出才是。
宝钗如梨花雪白的脸蛋儿已然通红如霞,以嗔怪的语气说道:「妈,别说了,别说了。」
这也太过算计了,都算计到郡王世子之位了。
薛姨妈笑了笑,轻声道:「好了,你和珩哥儿的事儿,我就不多说了。」
她家闺女也是心里有数的,这孩子的事儿肯定上心着。
这就是心态的转变,女人一旦完成角色的转变,那更多是将身心投入到孩子上。
……
……
另一边儿,贾珩逗弄了孩子一会儿,也没有与可卿多待,留下雅若与可卿叙话,而后与陈潇离了厅堂,前往内书房。
此刻,贾珩提起茶壶,在茶盅中斟了一杯茶,递将过去,道:「潇潇,最近女真可有什麽动向?」
两人既是两口子,又是并肩战斗的战友。
陈潇抬眸瞧了一眼那少年,如何不知是担心自己刚刚为秦氏敬茶而受了委屈,柔声道:「女真最近的确有了一些新的动向。」
贾珩放下手中的茶盅,诧异了一下,问道:「哦?怎麽一说?」
陈潇道:「女真最近红夷大炮似有了突破,虽然威力比不上我大汉,但已有七八分威势,此外,女真已经在辽东濒海沿岸广设炮台,警戒往来船只,此外女真又徵发丶编练辽东汉人,补充八旗兵丁,又威逼喀尔喀所部,收揽兵丁为己用。」
随着女真前后几战损伤了不少八旗精锐,多尔衮等一众女满清高层也开始慌了神,不说再次南下入关,起码大汉如果挥师北伐,彼等自保之策要有。
首先是八旗精锐,广发青壮,募训为丁。
贾珩点了点头,道:「女真如今也开始励精图治了。」
陈潇柔声道:「生死存亡面前,这些都是难免之事。」
贾珩忽而问道:「军器监方面的红夷大炮产能如何?」
陈潇想了想,叙道:「一个月可以生产六门,其他的如燧发火铳,月产二百支,轰天雷多一些,可月产一千三百颗。」
少女记忆原就远超常人,先前盯着军器监的产能数据,此刻几乎如数家珍。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倒也不少了,装备到战船上,足以打一场大的灭国海战。」
一年可生产七八十门红夷大炮,听着数量少,但其实并不少,因为大炮原就生产不易。
倒是燧发火铳产能,这会儿还有待释放,月产二百支,一年也不过两三千支,显然不足以满足京营二十万大军的军器所需。
当然,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好事儿。
否则,京营团营将校士卒,都装备了燧发火铳,这平定辽东的主将未必就是他来主导了。
两人正在叙话之时,这会儿,一个嬷嬷在外间唤道:「大爷,外面来了一个锦衣府卫。」
原来,林如海在金陵的海关总税务司设衙办公,前日得了崇平帝的圣旨,回京述职。
当然也是大用之前的徵兆。
如今的内阁阁臣,除李瓒丶高仲平丶齐昆三人外,还有两位,现四川总督吕绛已经因为新政之功,确认调入京城,此外还差着一位,天子迟迟不曾补缺儿。
贾珩道:「潇潇,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去看看。」
林如海回来的倒也正好,黛玉出嫁,林如海正好见证着自家女儿的大喜之日。
陈潇点了点头,目送着那少年离去,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
心底却在想着另外一桩事儿。
宫中那位的身子骨儿应该是快撑不住了,也不知是他在平辽东之前,还是平辽东之后。
贾珩出了后宅,来到厅堂,见到那等候在小几之畔的林如海。
林如海丰仪俨然,颇见松竹气韵,此刻正襟危坐,放下茶盅,面带笑意道:「子钰。」
贾珩笑着看向林如海,问道:「姑父,什麽时候到京城的?」
其实,他应该改口唤作岳父大人,不过还未过门儿,倒也不急于一时。
林如海点了点头,凝眸看向那气度愈发森严的少年,柔声道:「也是今早儿刚刚到,听说子钰你完婚了?」
贾珩道:「奉圣命,昨日中秋佳节,与乐安郡主她们完婚。」
林如海点了点头,道:「我在来京城的路上,听说子钰和玉儿还有薛家的丫头,也蒙宫里赐了婚?」
贾珩笑了笑,说道:「我与林妹妹还有薛妹妹的婚事,应是定在下月的重阳节。」
的确是重阳节。
林如海儒雅面容上满是思索之色,手捻颌下胡须,目带嘉许和欣慰:「玉儿她也不小了,是该嫁人了。」
当初,也想过眼前少年是不是会不负责任,眼下,却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贾珩问道:「姑父这次回来,应该是不走了吧。」
这段时间,他其实也稍稍留意了一下京中政局动向。
林如海笑了笑,说道:「是不走了,圣上已经示下,在京中辟署办公,这次中枢阁部的意思是让我以本职户部左侍郎提点海关司务,另加授左副都御史,职定从二品,在户部附近设署办公。」
贾珩道:「海关司务,纵是定为二品,也不为过。」
「海关税务司衙刚刚新设不足二年,不及户曹旧衙,虽说关税每年占比趋近千万,但毕竟还是不如田亩之税。」林如海倒是十分洒然,朗声说道。
如今从正三品升迁为从二品,倒也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