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人也，妖也

看着一众鸟妖分食同伴，那几个『妖人』被吓的呆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满脸惊恐。

几个羊头人牛头人倒还好一点，毕竟得了应白羽的许诺，知道自己大概是可以活命的。

那猪头人却是两股战战，一身肥肉都因为颤抖而抖动了起来。

应白羽却还没有忘了他呢，一边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鲜血，一边冲那猪头人问道：「你呢？你又是什麽人，不要告诉我你也是逃租的农夫？」

那猪头人还没说话，几个牛头人羊头人倒先开口了。

「回禀大王，此人是朱家庄的庄头，他是来捉我们回去交租的。」

应白羽看着那猪头人的目光顿时闪过一丝厉色，咬牙切齿道：「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般豪强狗腿，呵呵，也好，今天正好给兄弟们加个餐！」

那猪头人吓得连忙求饶：「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好一个奉命行事，正所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你既然拿了你家庄主的粮饷银钱，这条命合该留下。」

说完一伸手，却将一把长刀操于手中，一刀当头斩下。

噗嗤！

只一刀，便将那猪头人活活劈成两半。

这边的动静顿时引起了一众鸟妖的注意，这猪头人一身肥肉，可比那雕妖看着肉多的多了。

应白羽淡淡道：「还愣着干什麽，这一只可比那大雕肥多了，兄弟们今天吃个饱吧。」

「哈哈，还是大王心疼我们。」

「还等什麽——呱！」

众妖顿时一拥而上，对着猪头人的尸体撕咬起来。

对于这些妖怪来说，妖怪也好，野兽罢了，外面的村民也罢，都不过是食物罢了。

应白羽又对那几个吓得满脸惶恐的农夫道：「你们几个赶紧离开吧，趁着他们还没吃完，除非你们想留下来入伙。」

那几个人急忙听了逃掉了。

一只乌鸦精看着那几个逃走的身影咽了咽口水，却将猪头献宝似得奉了上来，「大王你不吃点麽？这猪肉肥嫩的很，正适合下酒。」

应白羽却厌恶的冷哼一声，「你自己吃吧，那几个农夫你便不要再惦记了。」说完一震翅膀，又飞回到了上面。

乌鸦精嘎嘎一阵怪叫，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一只噬骨妖鸟忽然扑将过来，一口叼起猪头就跑，乌鸦精急忙追上去抢夺，又是一阵混乱。

萧杰自然没有上去抢食，他全程旁观，看的却是心中一动，这应白羽倒是还没有完全黑化，不过在这种妖怪堆里待下去，估计也是早晚的事情了，正好，今日便给你一条出路吧。

一个飞云逐月，萧杰扑棱着翅膀，飞到了鹰巢之中。

一个空翻落在鹰巢的边缘，这鹰巢下面看着是个鸟巢形状，上面却要宽敞的多，有棚有盖，有木板铺就的地板，靠墙边的位置还有一些桌椅板凳，虽然简陋，倒也齐全。

看来这应白羽虽然做了妖怪，却也没有摆脱人类的习性。

此时此刻，应白羽正站在鹰巢的边缘，遥望着远方出神。

萧杰顺着应白羽的目光看去，遥远的东南方向，隐约可以看到巨木城中那棵参天巨树那高耸的树冠。

萧杰心道这应白羽看来还怀念着过去在天羽军的岁月啊，跟其它那些妖怪完全不同，这倒是让他又多了几分招安的信心。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之前看过的关于应白羽的背景介绍来。

应白羽本为苍林天羽军校尉，由于征缴山妖不利，被遣散回家，没想到回家之后却发现自家祖宅被当地豪强霸占，老父也因与豪强争斗殴打而死，应白羽一怒之下刺杀豪强后逃入三林之中，化为妖怪……

倒是让他想起了某部电影里的情节。

正想着，那应白羽却忽然冷声道：「没有我的命令，你怎敢上来？莫非是活腻了？」

「我看大王没吃饭，特来给大王送些吃的。」说着右键点击包里的秘制狗粮，选择赠送。

应白羽手中顿时出现了一个肉丸子。

「这是何物？」

「大王不必担心，这些不是人肉，乃是用鹿肉羊肉和山猪肉做的，用的也不是妖怪的肉，而是普通的野兽。」

「哼，便是妖怪又如何，我又不是没吃过。」嘴上虽然说的狠辣，却还是忍不住一口咬了下去。

那应白羽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味道不错，你倒是有心了——说起来之前怎麽没有见过你？」

「在下是新来的，听说大王的壮举特来入伙，可恨那啸月真人不识英雄，竟然不给大王做主，白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应白羽却不悦道：「住口，不得对啸月真人无礼。」

萧杰故意惊讶道：「大王何出此言，若不是那啸月真人，大王又岂会落得这般下场。」

「哼，你懂什麽，此事和真人无关，乃是乡中豪强恶霸所为，真人发下悬赏令也是不得已，毕竟要顾及影响，我确实杀了人，化了妖，若是不做出些样子来，必然有人宣扬真人包庇旧部，这般事情，那帮人绝对做得出来。」

「啊，原来如此，却是小的妄言了，那大王可曾后悔当初的选择？」

「后悔又如何，小时候听村子里的说书人讲述那许多妖怪的事情，那故事里的妖怪各个惩奸除恶，快意恩仇，我本以为当了妖怪就可以自由自在，想干什麽就干什麽，不用再受规则约束，却没想到……」

应白羽走到鹰巢边缘，看向脚下的地面，那两具尸体已经被啃食殆尽，只剩下骨头，众妖却还在撕咬抢夺，场面颇为血腥。

「却没想到妖怪竟然是这般景象……什麽快意恩仇，什麽惩奸除恶，不过是率兽食人罢了，现在想想那些妖怪惩奸除恶的故事，不过是吃好人的时候也顺便吃了些恶人罢了。」那应白羽口气渐渐变得迷茫起来，「你说，难道说我做错了麽？」

萧杰道：「大王自然是没做错的，若是换了在下，遇到那般事情，自然也要杀人夺命。

杀完人又不能束手就擒，自然只能落草为妖。」

应白羽攥紧了拳头，「既然没错，那为何我又会这般不甘？这般难受？」

萧杰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大王莫非是觉得只要自己事事都作对，事事都选择了『正确』的路，便可万事无忧？便可人生无憾？」

「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正所谓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天底下哪有那麽多天理公平，有的只有弱肉强食，野兽妖怪固然如此，人类亦是如此，只不过野兽妖怪赤裸裸毫不掩饰，想吃就吃。

而人类要维护表面的道德规则，吃起来有诸多顾忌罢了

这社会是由人组成的，朝廷也是由人组成的，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有欲望，就会有上下盘剥之苦。

大王注定有此一劫，不管作何选择，最后都要承担后果，要麽忍气吞声苟活于世，要麽逞一时快意，亡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