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系统念的这一段,俞堂听到最后,忽然想起了这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这本书前期的喻堂,碰巧也是他负责的。
那时候的俞堂还没有转正,这本书是他的实习内容,各方面都很生疏,做起剧情任务来还非常吃力,现在回头看,演技也有些用力过猛。
实习角色只需要专注做事,提升作为工具人的业务熟练程度,练完手就走,不用关心相关剧情,连角色名字也用不着认真记,论起来其实和玩模拟经营攻略类游戏差不多。
俞堂在故事线里勤勤恳恳做了好几年,专心学习娱乐圈相关技能,现在回头仔细想,才隐约记起当时好像是在百忙中抽空和主角结了个婚。
结婚后的第二年,剧情进入平稳期,工具人不再需要员工扮演,俞堂也到了转正的时候。他把角色交给系统托管,作为正式员工上岗,就再没回头看过这本书。
俞堂吸了口气,缓缓呼出来,重新从剧情角度评估,仔细过了一遍当年的记忆。
要惹隋驷生气……可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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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没什么危险了。”
病床边,医生终于检查妥当,松了口气直起身:“恭喜。”
隋驷蹙着眉,视线依然落在喻堂身上,没说话。
“放心吧。”医生把检查结果给他看,对隋驷说,“生命体征正常,神志正常,有自主意识,能正常对答,情绪……”
话只说到一半,医生身后,忽然有什么被用力掀翻在地。
玻璃打碎的刺耳脆响。
医生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
病床上,喻堂没有再配合地任人拉扯摆弄。
他忽然挣扎起来,像是再撑不下去了似的,用力抽回被拉着的手臂,向床角缩进去,
喻堂不准人碰,又问什么都不肯出声,整个人神经质地发着抖。
“怎么回事?!”
医生快步过去:“重新做意识水平监测,谁刺激病人了?”
“没有”一旁的副手没躲开,被打翻的药水泼了一身,狼狈摇头,“刚才还好好的,忽然就闹这一出……”
医生皱了皱眉,示意他不要出声,迎上喻堂的视线,努力放缓神色:“别怕,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替你治病。”
医生早听聂驰说了喻堂在看心理医生,也知道已经严重到偏激行为,这会儿大致有了推断。他尽力吸引着喻堂的注意力,在背后打手势,示意旁边的人尽快去拿镇静剂。
喻堂缩在床角,定定看着眼前的人,不说话也不动。
“不要紧张。”
医生弯着腰,耐心地继续说:“你只是生病了,所以不舒服,治好就不会再这样了……”
喻堂忽然抬手用力抱住头,他脸色白得发青,一点点向后瑟缩着躲,一个分心,忽然被身旁的人牢牢按住。
医生依然说着话,示意助手给喻堂注射镇静剂。
喻堂拼命挣扎起来,死死咬着下唇,脸上全是惶恐和畏缩。他尽力蜷着身体,想要躲开那些靠近他的人影。
“当初就是这样。”
俞堂很有把握,在意识里对系统说:“我躲到休息间里,被经纪人发现了,所以要挨罚。”
早期的喻堂根本没有和人相处的经验,被经纪人押着在镜头、闪光灯和数不清的人群里来来回回见“大场面”,应对不好就要被惩罚,在剧情里,曾经焦虑发作崩溃过一次。
是柯铭实在看不下去,让人去拦住了隋驷的经纪人。这个情节让两人有了初步的接触,也主角攻隋驷看到了主角受柯铭的善良真诚,从而推动了感情的发展。
如果不是为了柯铭,不想让柯铭难过,隋驷其实是最厌恶这种可怜又可悲、扶都扶不起来的软骨头的。
……
病床上,喻堂身上的力气一点点耗尽了。他叫人死死按着,动弹不得,喉间满是破碎的呜咽。
像条落水的野狗,湿淋淋又狼狈地看着隋驷。
隋驷神色愈沉,瞳底深得看不透底,视线落在病床上那个瑟缩的软弱身影上。
“快。”医生说,“他的身体支撑不住,这么闹会出问题,镇静剂——”
隋驷哑声说:“放开他。”
医生一愣,回头看向隋驷。
隋驷胸口起伏了几次,他看着喻堂,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又想起了多年前那天的休息室。
角落里蜷缩着的、绝望的,发着抖的喻堂。
后来经纪人把人教好了,喻堂成了他用得最顺手的助理,再没在他眼前露出过这样不堪的一面。
他好像从没把这些放在过心上。
“放开他。”隋驷看着喻堂,“他很难受,你们看不出来吗?”
医生有些头疼:“隋先生,病人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他的身体还承受不住这样的情绪,如果放任不管,只会让身体状况也恶化……”
隋驷径直走过去。
他几乎没看那些散在地上的碎玻璃,也没理会医生的话,走过去,从那些按在喻堂身上的手里把人接过来。
隋驷弯下腰,揽住喻堂,把他护进怀里。
“没事了。”隋驷说,“你好起来。”
喻堂的肩背冰冷僵硬,不答话,一动不动地被他护着。
隋驷放缓力道,隔着被冷汗濡湿的衣物,抚上他的背。
这是种完全陌生的感触,隋驷从没试过。喻堂很瘦,瘦得仿佛紧绷着的是那条脊骨,驯服地贴在掌心下,绷得几乎有些痉挛。
“不要闹了,你好起来。”
隋驷说:“好起来,我带你回家。”
俞堂:“……”
俞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