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剑弟子们颤抖着抱着自己的剑,到一旁签字按手印,再如梦似幻地抱着剑,偷偷去树荫之下,再郑重打开。
有弟子在触碰到剑的刹那,便已经急不可耐,一掌拍开剑匣,取剑而出,深吸一口,傻笑一声:“香,我的老婆,真香。”
还有弟子等了这许多人,迫切太浓,才说完对自己本命剑的描述,
马车中已经有剑嗡嗡然,迫不及待要与自己的主人双向奔赴。
甚至有弟子深吸一口气,周身剑意倏而圆满,握剑再拔之时,境界微动,再上一层。
一时之间,梅梢派前殿广场上,欢笑连天,剑气乱飞,有人已经耐不住寂寞地御剑而起,笑声扰得树上刚刚落下的鸟转身就跑,生怕被这些踩着剑急飞又俯冲的剑疯子们撞到。
却听那些大笑与尖叫中,疯话连连。
“老婆!是我的老婆!!我的老婆就是天下第一!!!”
“这就是本命剑吗!!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感觉吗!!!有了这剑,我就是全梅梢最靓的崽!”
“我才是最靓的崽!狗贼,吃我一剑!”
“卧槽,刚才陈师弟拔剑破境了!!!你们看到了吗!!!都别拦着我,我也要破境!”
“好、好铁,好、好剑。是我的剑,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有剑了,我再也不用凑灵石买剑了呜呜呜呜!!!”
“看我的老婆!!你们快看啊,我的老婆她多么美丽——”
“谁要看你老婆!嘿嘿嘿哈哈哈哦吼——我老婆才是最美的!!!”
……
观山海心痒难耐到了极致,但既然主动出来组织了其他同门们,他竟然就也硬是忍了下来,直到四象炉的长队到了尽头,核对名录的执事微微拧眉,扬声道:“观山海是哪位兄台?”
不远处的少年脚步一顿。
他拔足狂奔,急冲而来:“老婆——!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马车中,其中一位伙计刚刚抱了剑匣出来,却听得少年话音才落,那剑已经自己破开剑匣,向着观山海的方向急冲而去,再落入他的手中。
少年大笑一声,旋身在一侧的桌子上一拍,按下的竟然是一整个红巴掌,再将剑向半空一抛,足尖一点,已经御剑而起,呼啸前冲。
被拍了一纸红色的执事举着那张纸长吁短叹,再抬眉去看狂放却春风得意的少年,眉间却也情不自禁带了一抹笑意。
江拂柳也终于拿到了自己的那柄细剑,她举剑在眉间,深吸一口气,抬手放在剑柄上。
剑光乍现,剑意流转,她清叱一声,出剑竟也一跃入筑基后境!
三千剑发三千人,此处如此热闹非凡,稍远的地方,其他几个来做客的门派也忍不住探头在看。
有人只觉得眼热,也情不自禁被这样的气氛带动,跃跃欲试,用手指摩挲剑柄,心道之后比剑时,恐怕这些梅梢弟子的剑意还要再上一层,这样才好玩,打架的事情,就要越凶才越好玩。
却也有人冷笑一声,便转眼纵剑离开,只觉得梅梢派真乃一群傻剑修,竟然用一柄剑就收买了。
某座尖塔上,那位被称为天纵奇才的少女十六月也在看。
她“哇”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剑,颇为遗憾道:“竟然觉得自己出生入死才从弃世域里□□的这柄剑不香了。”
她手中的剑晃动两下,显然对她的说法有些不满,发出了无声的抗议。
十六月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剑,视线再穿过重重人群,准确地落在了一身黄衫的少女身上,轻轻“咦”了一声:“炼气?嗯?这真的是炼气吗?”
她声音很轻,稍远的地方却有一声冷哼盖过了她的声音。
“啧,这可真是哗众取宠。”那弟子穿着琼竹派的道服,相貌平平,神色极为高傲不屑:“送个剑,送得如此高调,有钱了不起啊?”
囊中羞涩了足足十四年的十六月默了默,只觉得这话好生奇怪,忍不住扬声道:“嗯?有钱如果还不算了不起,那什么才算?”
那琼竹弟子冷笑道:“这又不是凡俗之中,在我们修真界,当然是谁修为高,战力强,拳头大
,谁就了不起。”
十六月没说话,只歪头想了想。
那弟子听对方少女声音稚嫩,只当已被自己说服,心中不由得有些得意,他继续道:“许是你年龄尚小,不懂得这些道理也正常,可不要被那虞六……嘶!”
一道剑意如拳般正正击中在了这琼竹弟子的面门上!
力道之大,竟然将那弟子直接从剑身上掀翻,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十六月踩剑的身影这才出现在了方才那琼竹弟子停留的地方。
她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再吹了吹:“我拳头比你大,我比你了不起。我觉得那位小虞师妹了不起,你也得觉得,否则我就揍你。”
这话传入那琼竹弟子耳中,然而他已经来不及去想其中逻辑,只手忙脚乱想要稳住身形,再牢牢将这声线记住,心道可别让他在之后的比剑时遇见她,此次是她突然偷袭,到时候,他一定要用剑教她做人!
十六月顿了顿,又觉得自己喊分明年龄要比自己大一些的虞绒绒为“小虞师妹”不太合适,但她想了想,又笃定道:“比我后入梅梢门,不管了,后来的都是师妹!”
她踩剑在半空转了个圈,似是热闹看够了,打了个哈欠,又转身去那雪巅之后的某处吹剑风了。
虞绒绒看着漫天飞剑,只觉得这钱花得挺值得,心道等自己回去,可一定要好好儿夸夸丸丸。
但她看了一会儿,神色却悄然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无他,只是因为那些剑修们的一声声“老婆”都喊得太响亮,太气壮山河,她想听不到都难。
傅时画早就换回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很是入乡随俗地捞了一把剑出来抱在怀里,看上去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梅梢派剑修弟子中的一员。
——如果不仔细去看他那一身青衣的用料和过于细密反复的暗纹绣花的话。
虞绒绒沉默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挪步过去,轻轻拽了一下傅时画的袖子。
傅时画垂眸看她:“怎么了?”
“那个,大师兄,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们剑修……”虞绒绒努力措辞:“都把自己的剑,当老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