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抬起头,才发现隔着不远处的位置有一把黑色的木椅,那椅子上此刻坐着一个年纪不小的人,脸上已经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沟壑,但是却无半分岁月赋予的慈和,反而就像是久而盘踞在巢穴中的毒蛇一样,阴凉又带着沉沉的腐气。
眼前这个人他不认识,但是沈易就是觉得这张脸他非常眼熟,他对人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是每日接待不同的患者和家属,也早就练就出了一幅认人的本事,他绝对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而就是在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想起来了。
那天病房中的阳光很好,暖洋洋照在江砚的病床上,那是他答应和江砚谈恋爱的第二天,那一天是江砚第一次和他主动讲起他的父母,讲起他父亲最后办的那个案子,对,就是那一天,江砚给他看了一张照片,是一个一级通缉犯的照片:
“蝰蛇,我爸当初就是为了抓到他。”
“这人现在死了吗?”
“死了,被警方当场击毙,那一场缉毒行动异常惨烈,但是好在最后是我们赢了。”
一股比被抓时更寒凉的气息席卷了沈易全身,让他每一个汗毛孔似乎都在战栗,眼前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个他不愿意承认的真相,那就是害死江砚父亲的老毒虫根本就没有死,震惊,恨意只占据了沈易不到半秒的神志,而后他的眼底就透出了浓郁的恐惧,身上甚至在不着痕迹地发抖,脚下意识揣着地板试图将身体往后移,给出了一个此情此景下毫无破绽的反应:
“你是谁?这是哪?”
蝰蛇浑浊的目光落在沈易的身上,眼底的蔑视不加掩饰,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随时可以剥夺生命的玩物一样,带着上位者的掌控和傲慢:
“这样的货色,倒是也值得齐慎在意?”
“齐慎?你把齐慎怎么了?”
沈易心中骤然一紧,齐慎?蝰蛇的嘴里怎么会提到齐慎?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蝰蛇似乎很喜欢看他这样的表情,他笑的阴厉:
“我把他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和那个小警察混在一起在查什么杀人案吗?你还不知道吧,你们查的那个凶手就是你的好师兄啊。”
沈易的瞳孔巨震,他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就是爆炸那天齐慎给他打的那通电话,这些天来,他不是一点儿都没往这儿想过,只是每每思绪到那里他就选择性地避开了,不可能,齐慎怎么可能和什么杀人凶手扯上关系?不可能。
“别信口雌黄,齐慎呢?你是不是抓了他?”
沈易转了身四处在这个阴暗的房间中找,却没有找到齐慎的半个身影,不可能,这个蝰蛇就是在搞他心态。
蝰蛇就那样坐着,很欣赏他此刻的模样,他笑的越发猖狂,那双已经发黄的瞳仁盯在沈易的身上:
“你的这个好师兄对你可一直不是什么师兄对师弟的感情啊,他盯了你很多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虽然他背叛了我,不过今日我依旧可以给他行个方便,让他就在这里和你一偿夙愿,你说好不好啊?”
蝰蛇的笑声在这间屋子里就像是毒蛇的信子,黏腻又让人恶心。
齐慎竟然敢背叛他,他不是最厌恶那些纠缠的□□吗?不是最恨那些强.奸别人的人吗?那今天他就让他对他最在意的人做下他最恶心,最不齿的事。
沈易被蝰蛇身边的两人提着起来,蒙上了眼睛,随后他被推搡进了一个房间,他闻到了一股比之前要浓烈很多的腥臭味儿,他挣扎着蹭掉了蒙在眼睛上的眼罩,屋里没有开灯,黑暗笼罩在他的周身,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了身边有呼吸声,他身边有人?
沈易周身所有的肌肉和神经都进入了戒备状态,他正要退到墙角,试图挣开身上的绳子,就被扑过来的人影压在了地上,那人身上的体温异常的高,但是鼻息间却有一股他很熟悉的味道,是檀木香,齐慎。
“齐慎?是不是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