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的心绪奇异地慢慢安宁下来,忽地把目光放到脚下的青砖上,小声说:“不惹我就没事。”
“没人敢惹你。”贺今行微微叹道,一瞬间想摸摸他的头,好在因手里都端着东西,没能付诸行动,“进去吧。”
明间只有晏尘水一个人。
他趴在桌上,被一圈书本和纸张包围,望着门口气若游丝地说:“你俩终于进来了。我都闻着年糕的味儿了,结果你俩净站门口说话,可急死我了。”
“有这么饿?”贺今行哭笑不得,过来拿走一张纸,把盘碟放下,又看了看纸上尚未凝干的墨迹,“这一段见解倒是别出心裁,给老师看过了么?”
晏尘水鼓着脸说:“没呢,刚写完。”
他把年糕吞到肚子里,向次间努努嘴,“和明悯在清谈呢,等会儿再去。”
次间被提及的一老一少也停下交流,望了过来。
顾莲子上前向老人作揖,“晚辈顾熙,问张先生好。”
“好孩子。”张厌深和蔼地笑:“也祝你好。”
裴明悯起身与他对了一礼,见晏尘水拿着卷子过来请教先生,便主动让到一边。不过须臾,又被贺今行招呼去吃年糕。
两人各自吃了一块,贺今行问起他和老师在谈什么。
“尘水乱讲,哪里算清谈?”裴明悯笑道:“我尚且要为春闱学制文章、不得超脱凡俗不说,我和张先生说的也不是什么玄理,而是诗三百。”
贺今行来了兴趣:“哪一首?”
“因携香发现的那只老鼠而起,自然是那一首魏风。”
他俩交谈起来,越说越快,有时候一句话不必说完,对方便明白了意思回出了下一句。
旁座的顾莲子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打量屋里陈设,一边戳年糕吃。
年糕切得小,吃着没感觉,谁知没一会儿就见了底。他把竹签扔到空盘子里,瞥见碟子里还剩一些糖。
携香确实很会做吃食,就连买来的白糖都显得格外的甜。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要面子的,把碟子推远了。然后转头就对上晏尘水不敢置信的脸。
后者仿佛天塌了一般,抱着卷子叫道:“你怎么就吃完了!”
“食物做出来不就是让人吃的?”顾莲子一下子跳起来,顿了顿,有些心虚地抬着下巴道:“一盘年糕,谁稀罕啊!”
“你!我!不稀罕你还吃!”晏尘水气不打一处来,又觉得自己特别委屈,立刻找帮手:“今行!”
“嗯?”贺今行陡然被打断,迷懵地看看他俩,又看看空盘,“哦,吃完了?没事儿,马上就要吃饭了啊。”说完便转头和裴明悯说话。
“?”晏尘水丢了卷子,走到他后面抓着他的肩膀摇晃,“今行你偏心!我就吃了两块!他把一盘都吃完了啊啊啊!”
往天里,携香每每做些小食,张厌深一点不沾,裴明悯和贺今行只略尝一下,其余大都进了他肚子里。他刚刚也是打算回来再吃,谁知听个评析的功夫一盘年糕就没了。
“哎哎哎,停!”贺今行举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