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廓。
“我还记得老师曾经给我们上过一节课,说君当无见其所欲,居上位者就得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示于人,你改了也好。”
“听你这口气,是打算看好戏呢,还是怎么着?”
“你既有心思在这儿晒太阳,我有必要跟着急吗?”顾莲子仰面倒在榻上,“难道你怀疑是我下的手?”
“你还没那么蠢。”嬴淳懿从衣柜里拎出一件不常穿的长衫。
“那你觉得是谁?不说府上的下人,当日在镝阁就那么些人,桓云阶?”
“桓统领看似憨厚爽直,实则粗中有细,对禁中更是忠心耿耿,谁也不沾,比崔连壁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这么说,顺喜也可以排除,那就还有两个人。”
“说说看。”
“一个是陛下,一个是咱们的老师。”顾莲子抬高手掌,屈起两指,“陛下要你代老师去荟芳馆,你们三个人自然都是知道行程的。”
“你这样揣测陛下和老师,就不怕他们知道了失望?”
“我竟不知他们曾对我寄予过希望。”少年不以为意,“你否定了当日在场的所有人,那你说,谁想杀你?昨日在你出发前,连我也不知道你要去的是荟芳馆,谁又能提早做好准备?”
“我不管行程是如何泄露。”嬴淳懿换好衣裳,走出来,沉声道:“只要谁有和我一样的心思,谁就是主使。”
顾莲子听到珠帘叮铃作响,坐起来,“你是指秦幼合他爹?”
“若是秦毓章,我此时大概就不会站在这里。”
“万一他老眼昏花呢?你去见孟若愚又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要参秦毓章一本吧?”他开了个玩笑,拄着下巴沉思近日有什么可能牵扯到御史台的事,秀气的眉峰渐渐放平,“如果是五城兵马司那事儿,你递了折子,撤了一帮人还不够?”
“这一把火要烧到底才行。晚膳你自个儿看着办,不必等我。”青年从他跟前走过,就要出门。
顾莲子忽地跳下榻,叫道:“等等!”
嬴淳懿停下脚步,回首示意他快说。
明间昏黑一片,整座公主府只有这里没有点灯,侍从们因了小侯爷的命令不敢踏入一步。
从黑暗里传出的声音是少年人在变声时期所特有的,清冽而沙哑:“淳懿,我替你去吧。”
嬴淳懿却挑眉道:“你现在愿意掺和这些事了?”
“那堂课上,老师还有一句话,‘随其嗜欲可见其志意’。”顾莲子走到他身边,理正衣冠,“现在的局势,你其实不太好出面吧?而我就无所谓了。”
“你住在我府上,你做和我做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了。君子难罔其道,却可欺之以方,你去要和孟若愚开诚布公地谈,而我有的是方法制造一场意外。”
他仰头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毫无负担地笃定:“你放心吧,我不会搞砸的。”
嬴淳懿注视他良久,才开口仔细说清楚了自己需要孟若愚做的事,然后目送他离开。
又许久,终于扬声叫人进来点灯。
吴长史准备的车驾停在仪门外,顾莲子却没要,也没让人跟着,独自出了公主府。
他看到阶前石狮子旁立着条人影,当即转身要往反方向走,下一刻,就听到那人叫了他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