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起两指,顺喜便向身侧跟着的小内侍示意,后者躬身要退。
“慢着。”明德帝叫住内侍,挥退身遭的宫人,叉着腰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揉了揉眉心,疲倦道:“算了,直接上朝。”
“这……”顺喜迟疑片刻,看着他的面色欲言又止,遂应声道:“是。”
第一缕朝霞还未照到崇和殿,皇帝仪仗便落至御台之上。
群臣早已做好准备,礼毕,便有序上奏。
科举已毕,各级官员擢贬迁调已定,各地春耕也已进入尾声,礼部吏部户部等诸司皆进行了汇报,最后轮到钦天监。
“臣等观测天象月余,终于择定和亲之期。本月廿一,天地交泰,百无禁忌,诸事皆宜,乃大吉。”
时间早已定好,此时不过公之于天下。
明德帝颔首道:“日子既定,诸司都给朕绷紧了,别到了才出些纰漏。朕要正式收裴芷因为养女,赐封公主,记在皇后名下,钦天监拟几个吉祥的封号上来。至于嫁妆,规制再往上提半级,都要最好的,以示朕对吾儿的爱重之心。”
钦天监监正领命,户部尚书谢延卿出列道:“陛下,公主爵位乃是最高规格,嫁妆靡耗已然不小,再要加码,这……”
皇帝再次揉了揉眉心,不耐道:“这笔账不走国库,从朕私库走,行了吧?”
然而国库与皇帝私库有何分别?谢延卿仍是忧虑不已,“陛下……”
话刚出口,裴孟檀便道:“谢大人,吾私以为陛下所虑极是。和亲重在一个‘和’字,‘和’乃平衡之意,但表面的平衡需要背后的实力做支撑。公主出嫁携有丰厚的嫁妆,既可向北黎昭显我朝国力,亦能表示我朝对此次联姻的看重。虽耗费多了些,但这显然是值得的。况且多出的花费由陛下私库所出,不占百姓赋税之利,”他转向皇帝,作揖道:“陛下仁德。”
最后问秦毓章,“秦大人怎么看?”
后者淡淡地回了一句:“裴大人所言有理。”
话已至此,谢延卿只得抖着手合拢,向皇帝一拜。
明德帝顺了口气,说:“那就这么定了,诸卿下去各行各事,到此散朝罢。”
众臣恭送,却有臣子不拜不揖,而是跨出班列,“陛下,臣尚有奏。”
见明德帝不理会,孟若愚再次喊道:“陛下!”
声高语厉,在场所有人俱是一震,顿在原地;刚起身要走的皇帝也不得不坐回宝座。
孟若愚双手举至额齐,奉上一本奏疏,“请陛下览阅。”
明德帝捏着鼻子让顺喜取了奏疏上来,握在手里却没看,而是先发制人:“若是五城兵马司与顺天府勾结为祸之事,卿这两日连上三道弹劾的折子,朕已知晓,也已着贺卿去查,此时便不必再说了。”说罢给底下的刑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贺鸿锦便道:“孟大人,刑部奉陛下之命,已在昨晚将齐子彦等顺天府与五城兵马司的一应涉事官吏革职查办,清出的诸多冤假错案也已在重审之中。”
“既然陛下已将其法办,那臣便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