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五指旋握收紧,渐渐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过的畅快。
直到出了相府,被抱上停在街边的马车,一直在车里等待的少年撑着车厢壁俯身向她靠近。
“怎么了?妹妹为什么而难过?”
封闭的狭小空间里,少年的声音却依旧虚弱得微不可闻,轻轻悄悄地沉进傅景书的心里,就像碎了一地的月光。
“不。”她拥住对方,没有眼泪可落,竟似喜极而泣,“哥哥,我是高兴,高兴啊。”
“你高兴就好。”傅谨观叹息一声,用最大的力气,尽可能地抱紧胞妹。
第144章 六十四
贺今行目送陆双楼离开,观其背影,似乎又瘦了些。
月光粼粼,对方行于窄巷,就像走在清澈的湖水里;人却像只鸟儿一样,似乎随时要点地飞上屋檐。
陆双楼走到巷口,驻足片刻,才回头看去。他的同窗还站在原地。
贺今行抬手向他小幅度地挥了挥,待他身影消失,才转身进屋。
齐子回坐在床边,小声地对着柳从心说话,一眼瞥过来,“双楼呢?怎么没进来?”
贺今行微微摇头。
“不是说好一起来看从心的么?”齐子回不解地说,话落,就见他那一直恹恹提不起精神的学生忽然睁大了眼。
“……陆双楼。”少年不见一丝血色的薄唇微张,吐出几个字来,“我早晚,杀了他。”
他疑惑更甚,看向贺今行,对方却已经转开了视线。他在那一副平和的眉眼上看到了哀伤,便静下声来。
“杀什么杀,先把你自己这条命料理好再说吧。”贺冬端着一只大海碗过来,闻言毫不客气地斥道,然后把塞到齐子回手里,“劳驾,喂他一下。”
饭菜盛在一起,都是发黄的颜色,不仔细看绝对分不出是哪些菜。后者跟端了碗臭豆腐似的,身体后仰,尽量委婉地说:“大夫,您这,会不会,不太适合病人吃?”
“怎么不合适?又吃不死人,怎么就不能吃?”贺冬医术有多好,厨艺就有多烂,但他自己不这么认为,立即一连串地反驳。
“不是能不能吃……”齐子回还没说完,柳从心就伸手把那碗饭菜拨到床头与床沿平齐的小几上,自己拿着勺子,艰难地吃了一口。
贺今行看了看,说:“冬叔下厨少,成色不稳定,我去重做吧。正好子回先生来了,等会儿一起吃饭。”
柳从心仿若未闻,继续舀了一勺往嘴里塞,动作迟缓又有几分粗暴。
“别吃了。”齐子回制止自己的学生,“从心,这大夫就不是下厨的料,咱们不给他错觉啊。”
然而叫了几声都没叫住,他干脆抓住对方的手腕,“别倔了行不行?”
木勺“哐当”掉到地上,一起砸落的还有一颗泪珠。
柳从心死死地盯着地面的狼藉,不可自制地颤抖着,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他的心脏像是被捏得要爆开一般,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对啊,他在倔什么?他这十七年,哪一桩哪一件,是倔到底就能改变结果的?
他这么没用,活下去又能做什么?
不如一了百了。
那只勺子却被捡了起来,抛洒的饭菜也被用帕子一一拣走,压得很轻的声音在他跟前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