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很快冒起水泡,搭在船上的半身死命扭摆挣扎,却不能挣脱半分。
“双楼。”岸上的黎肆见对方情绪不对,出言提醒。
陆双楼这才把人提起来,定了定神,说:“老规矩,面皮剥回去复命。衣裳留着给许轻名,剩下的,剁了,扔河里喂鱼。”
黎肆点点头,抬手招弟兄们过来处理,“能饱鱼腹,也算这厮为此地生灵做一点好事。”
郑大人一口水卡在喉咙,吐不出,叫不了,只能绝望地蠕动,而后眼睁睁看着刀刃落在了自己脸上。
陆双楼就着另一侧的河水洗了手,拿出几张信纸来,对着星光翻看,“剩下的不多,明日休整一天。”
上好的宣纸,洒银描金,记载着一个个人名与官职。
黎肆取了一颗药丸给他,看着那份名单,犹豫道:“这真的是统领的命令?”
“不该问的别问。”他将纸张折在手里,声音寒如霜雪,“既是任务,做便是了。”
第160章 八十
“死了?”
第二日上午,淮州城外的官府驻地里,嬴淳懿围着并排摆放在地上的几具尸首走走看看,“这些人身份都确认了?”
被叫来指认的淮州府杂役一一仔细辨认过后,肯定地回禀:“他们都是府台老爷手底下的亲信,常在城中行走,许多百姓都认识。”
嬴淳懿挥手让杂役下去,将尸体看遍,问:“那郑锋毅在哪儿?”
奉命追捕郑锋毅的一名百户立即回禀道:“卑职等在距此三十里外一处临河的芦苇丛里发现了这几具尸体,相近的河湾里有一条空渔船,船上散落着许多财物,并无活人。我们立即在周边排查,没有找到罪员全尸,但发现了这件衣裳,并在附近河流中打捞出了残肢与尸骨,能拼出人形,我等认为很有可能就是郑锋毅。”
“既能拼出人形,为何不能确定身份?”嬴淳懿皱眉道:“头颅可在?”
“在。”百户顿了顿,有些犹豫道:“但死状惨怖,恐污诸位大人耳目,侯爷是否要过目?”
“当然。”
随行的军士便打开带来的大箱子,抬到中央。
周遭的大小官员伸头看了一眼,就飞快缩回去,移开目光,甚至有人哆嗦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嬴淳懿也一看便明白那百户为何不敢肯定身份。只因头颅虽在,但脸部血肉模糊,似乎还被什么野物啃咬过,面目全非。
仵作还没到,他便侧身道:“小贺大人来看看。”
贺今行接过军士递来的手套戴上,仔细翻看那颗头颅,而后道:“脸皮应该是被剥走了,没有任何皮肤残留,不过头形确实很像郑锋毅。”
今日也是有太阳的晴天,碎尸易发臭,他将箱子合上,“是他们动的手?”
“从郑锋毅潜逃到淮州卫发现尸首,前后时间差没多少,这等迅速而精准的技巧,也只有那些‘手艺人’能信手拈来。”嬴淳懿认同了他的猜测。
“可他们为什么要杀郑锋毅,杀了还要碎尸?”他一时不解,然而转瞬便想到昨日对方所说,此人曾任职太平大坝监工,以职权便利贪墨无数。
要在这等工程里长期贪污,并非易事,其背后不知还有多少牵扯。
所以是有人不想让郑锋毅落到他们手里,遂提前灭口?
可为什么动手的是漆吾卫?
他脑海里滚过几个称谓或是名字,看向嬴淳懿。
后者接到他目光,便知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默契仍在,就接着他的猜测说:“昨日我说风波不会止于江南,现下看,果然难以善了。”
贺今行咬唇深思,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