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只广泉四卫配有铸铁炮。
西洋番邦危机四伏,船队前路困难重重,但不容有失。兵部侍郎奉命给远洋船队加编两条战船,一条船上要配四门火炮,他把广泉卫掏空了才凑齐。
“工部找了一年的矿,连点儿铁屑都没见着。东南难起战事,锈着就锈着吧。”崔连壁把扇子塞到他手里,“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没有?”
“……我想想。”盛环颂认命地给自家堂官扇风,脑子回忆了一圈,“哦,有这么个事儿,我看到谢冬了。”
“谢冬?”崔连壁重复一遍姓氏,“哦”了声,“我记得他是大夫,去江南行医了?”
崔尚书历经两朝,发于军伍,荣于六部,一直葆有那么些特殊的情结。对那些在血与火的年月里所结识的人,比太平时代才雀起的京曹同僚们,印象更深。
盛环颂摇头,将当日在汉中路东境的荒山野岭偶遇走方郎中一事提起,说到最后竟有些认真:
“卑职曾经在萃英阁见过他,所以我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我看他风尘仆仆似赶长途,临时起意给他指了春风岭的路,他竟真去了。”
“春风岭,他去救了柳从心?”崔连壁挑眉看他。
他点点头。
一只鸟儿落到头顶的树梢上,咕唧两声。
“有点儿意思,没白跑这一趟。”他家堂官拍了拍他的背,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我得进宫了,你也差不多歇够了,赶紧回江南去吧。”
“啊?”盛环颂抓住对方的袖子,“不是,我还没吃饭呢。”
“大不了饿一顿嘛。”崔连壁拿开这小子的手,起身向树上哼了两句口哨,将那鸟儿逗得飞到他手上,便施施然回直房。
他换上朝服,支了匹马,而后顶着大中午的太阳,往应天门去。
一路过宫门,略城阙,到抱朴殿,顺喜看见他便笑道:“崔大人可赶巧了,秦相爷和裴相爷正陪陛下用膳呢。”
“不巧,老崔打的就是蹭陛下这顿御膳的主意。”崔连壁向皇帝行礼。
天子哈哈大笑,让顺喜添个座儿,“差你一个不差,多你一个却是正好。”
自皇帝明令削减用度之后,御膳的规制就一改靡费之风,分量对于四个人刚刚好。
“正说到靖宁大婚呢,你也看看。”明德帝把一封折子递给他,他恭谨地接过,
奏折上说,靖宁公主在本月中旬抵达北黎王庭,已于十八日与赤杼太子完婚。在庆典上,大君将苍狼骑兵的兵符当众交给了赤杼。然而当晚,赤杼便旧伤复发,公主花了番大力气才把消息压下去。
崔连壁看罢,眉头紧锁,说:“上月北黎内乱,公主传回的信中就说赤杼太子的身体情况不太好。现在看来……要是他死了,他兄弟上位,难保不对咱们有想法,得早做防备。”
明德帝颔首道:“是这个理。”再示意秦毓章:“让晋阳多注意。”
“陛下,”崔连壁的目的却不止于此,直言道:“有文事必有武备。”
“急什么?”皇帝打断他。
他不急,只以赤裸裸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皇帝嗤笑一声:“等下个月算完账再说。”
“是。”他得了一句话,便心满意足;想起自己陪坐的身份,低头兀自吃菜。
然而明德帝不及他这般无赖,又侧头对右手边的裴孟檀说:“淳懿也是时候回来了,江南已定,他再留下去没多大必要。”
裴相爷闻言,微微一笑,拱手应道:“臣等等就给侯爷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