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自幼一块儿长大,”傅谨观闻言,慢慢地扬起嘴角,“我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然而贺今行知道他当初送出的只是其中那枚绿松石,远不如那白玉贵重,对方不纠正,就是有意令人产生错觉。
他猛地反应过来,今日并非偶遇。
“我虽为兄长,却先天不足,身体羸弱不如婴孩,这十几年来,对我妹妹多有拖累。她为了医治我的身体,付出许多努力,做了许多事。”傅谨观注视着他,低声说:“都是因为我。”
贺今行对着这一双满含忧伤的眼睛,心下一叹,诚恳道:“傅兄不可自艾,傅二小姐定然不会认为你是拖累,或许还会因为有你的陪伴而倍感庆幸。”
若是去年此时,他一定会换一种劝慰的方式,如对方所愿,理解傅二小姐的苦心,以此来反劝对方好好就医。但现在,他心知肚明,傅景书与燕子口填沙一事脱不了干系,又布局几次截杀,插手江南商事,绝非只是为了“医治兄长”这样的简单目的。
他只是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才能和对方勉强维持眼下相安无事的局面。
但傅谨观显然对傅景书所作所为只有模糊的认知,并不清楚具体,否则绝不会有今日之举。
他心念电转,忽觉胳膊被戳了戳,偏头一看,晏尘水无声地问他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他微微摇头,也尚未想明为什么。哪怕拿一枚绿松石试出他的身份有异,但也不够支撑对方特地来对他说这些,除非,他回头看向这位傅家郎。
傅谨观与他四目相对,轻轻启唇:“我和妹妹在稷州多年,听说今行曾也在稷州待过,未尝不算是有缘。”
贺今行听出这话里若有似无的亲切与商量之意,右手下意识地移到腿侧,反应过来后虚握成拳。
他思绪纷乱如麻,飞快地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哥哥!”这时,亭外远远传来一声高喊,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与恼怒,很快被轮椅滚过鹅卵石的杂声盖住。
傅谨观咽下将要出口的话。
侍女挑起纱帘,高挑的女护卫推着轮椅进入亭中。轮椅上端坐的少女身着吉服,手底下团着海棠红的帕子。
“傅二小姐。”贺今行与晏尘水起身见礼,皆往后推了些,拉开距离。
傅景书站立不能,颔首便算回礼,再开口时,已然平静如常,“哥哥怎么到这里来了?”
“今日是你文定之喜,哥哥当然要过来看看。”傅谨观回答自如,看到周遭瑟瑟发抖的小厮们,认真道:“不关他们的事,阿书不可以惩罚他们。”
“只要哥哥没事,还能高高兴兴的,妹妹不止不罚他们,还有赏。”傅景书扫了一眼这些下人,反问:“可起初我请哥哥到正院观礼,哥哥为何不肯呢?”
“嫁娶乃人生大事,哥哥不想因自己误了你的吉时与礼仪,哪怕只是万一。”
傅景书沉默下来。
少钦,有侍女匆匆赶来,沉声向她禀告:“小姐,老夫人请您快些过去,说是秦家姑爷已经进门了。”
“让她们等着。”她冷眉吩咐,而后向自己的哥哥伸出手,顿了顿,柔声说:“哥哥,你牵我过去吧。”
傅谨观摇头,坚持道:“这里很暖和,不会吹得风寒,妹妹放心去就是。”
他知道妹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深渊薄冰,如行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