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低声喃喃道:“您等等祺罗,等少当家回来,大仇得报,祺罗就来找您。”
林远山骤听惊变,脑子混乱得紧,一时再说不出什么,便取了支香,凝神一拜。
他离开胭脂铺,便租马去了泊桥渡,坐最快的船南下去稷州。
等他见过他娘,互相清楚了各自这一年来所有经历,他娘说:“禁军总比边军好。你在宣京,也能和祺罗她们互相照应,拉着她们,不要让她们做傻事。”
他顿时明白,他娘不想让她们去复仇。
“咱们做生意的人,和当官的相比,就是胳膊拧大腿,拧得过谁呢?若是枉然送了性命,岂不是叫大当家和大小姐白白牺牲?”秋玉抚摸着他的头发说,“这世上的运道总是风水轮流转,秦氏也好,苏家也罢,早晚都会有势弱的那一天,慢慢等就是了。”
他半跪在他娘跟前,不忍看那两鬓斑白,也不忍说任何反对的话,低头答应了一声“好”。
秋玉眼里亦含泪光,“你也长大了,事业立起来,就该成家室了。”
“不。”林远山摇头,看着对方说:“阿娘,不急于一时。”
去岁冬月,北黎内乱,大君遇刺。赤杼太子继位成为新的大君,靖宁公主则以副君的身份与前者几乎平起平坐。和亲使团的使命圆满结束,二月开春便启程回到大宣。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为什么选择留在宣京。
桓云阶问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就答应了下来。后来回想,大概是宣京比之西北,离雩关更近罢。
秋玉盯着他半晌,说:“是不该急,至少得等你爹和少当家回来之后再说。但你若真是遇到喜欢的姑娘,也不必因此放弃……总之,我儿心里有数就行。”
林远山忽然眼眶一酸,临行前,跪下来端端正正地给阿娘磕头。
他的意见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得不到重视,不再被爹娘逼着读书背书,更记不得上一次挨揍是什么时候。
但他也再不会像小时候一样盼望着快快地,长大成人。
进入禁军的第一个休沐日,林远山决定去千灯巷找晏尘水。
他年幼时在江南路的狐朋狗友基本失去联系,在小西山和西北军中认识的朋友又天南海北,思来想去只有后来在宣京遇到的这一位,可以一聚。
“林远山?”晏尘水来开了门,立时睁大眼睛,“哇哦”着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这送一趟亲,变化也太大了吧。”
身量变得更高,身形更加宽阔,气质却由外放转变成内收。而通身装束则近乎朴素,再没有半点富家子的模样。
“你也变了很多。”林远山哈哈笑,看着他眼下的青黑说:“刑部衙门这么忙吗?”
“最近衙门里的事情倒不多,只是我有些私事必须熬夜处理。”晏尘水懒得和他互相对礼,直接让他进去。
四合小院里冷冷清清,西厢的房门大开着,晏尘水指着屋里一桌的小食,“随便吃。”然后蹬掉靴子跳到床上去。
林远山曾经在他这里齁到过,不敢笑纳太多,只拿了一块柿饼便坐下。
“你们回来快一个月了,你应该见过亲友了吧?”晏尘水盘腿坐好,没有急着继续翻卷宗,而是问对方。
林远山嘴里嚼着柿饼,虽然还是双层糖霜,但他已能面不改色地点头。
晏尘水十指□□,试探着说:“在你来之前,我正在处理的是另外的事。不过你来了,我就想起之前琢磨的关于去年江南水患的事。我且问你一句,你觉得太平大坝应该在那个时间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