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与各部衙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年底光俸禄一项就得频繁沟通。
他随之转头,就见几根枯瘦如笔杆的指节从里撩起车帘,谢延卿的身形慢慢显露出来。他太老太瘦,占不了车厢一半的横面,里面没挂灯,漆黑一片,只后头帘缝里隐约漏几点光。
老人注视着他,开口便是叹息:“郡主啊。”
“谢大人不必下来了。”贺今行忙上前一步。
谢灵意先他搀扶住祖父,低声说“您慢些”。
谢延卿便没下车。
贺今行看对方挨着车门坐下,想说的话不止这些,但喉咙上下几回,最后还是垂下脑袋,抱拳道:“夜深恐有雪,谢大人早些回吧。”
半开的车帘垂落,谢灵意向他告辞。
他目送这对祖孙走远,揉了下眉心。
刺杀事发突然,他本就毫无头绪,错过这么一会儿,追是肯定追不上了,只能先回去。他想了想,徒步绕到了驿馆正门。
西城兵马司附近的官兵大部分都被召集了过来,已经替了驿馆的门房把守大门。他过去之后,不得不再一次自证身份。
统事的是兵马司今日总领夜巡的千户,官兵们围住现场,记录、收集证物,气氛凝重,但井然有序。
千户对他很客气,请他稍坐,而后取了纸笔来亲自问询。
很快,顺天府的法曹也先行赶到现场。他正好做完笔录,问自己能不能走,千户稍微思考过后便答应了。
南越使臣遇刺身亡,牵连不小,三司恐怕都要来人。他本就是路过,再待这儿掺和下去,不大好。
贺今行出去时,嬴淳懿带着一队官兵迎面大步走进来。
两人撞上,后者显然已经知道他在这儿,径直拧眉道:“你傍晚才入京,怎么这个时候就出现在了驿馆,还撞上了刺杀现场?”
这句话令贺今行也皱起眉,但他还没回话,侧边就插入一道声音,“他是为了送我回来。”
他闻声看去,只有顾横之一个人。
对上视线的刹那,后者微微摇头。
意思是没有追到那名逃走的刺客。
嬴淳懿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了个圈儿。千户迎出来欲汇报当前情况,侯爷抬手示意先别忙,问:“做过笔录没有?”
这问的自然是贺今行,他点点头,带着探究的目光再度望回对方。
嬴淳懿面色不改:“那你就先回府吧,之后若还有疑点需要问询,自会有人登门。”
他沉吟片刻,便应了声“好”,而后看顾横之。
青年刚巧走到他身边,很淡地笑了一下:“明日见。”
此事终究不宜深入,贺今行便取了自家的马车,远离此处是非。
顾横之待看不见他了,便主动寻了千户去做笔录。
使臣尸体就放在迎宾的正堂,馆丞待在一边,两手紧攥,面色急惶。
他见忠义侯进来,一下冲过去,扑通跪到地上。
“侯爷!这事儿可与下官无关啊,下官也不知怎么就……”
嬴淳懿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直到他声音全消,才道:“在你管辖的地儿上出了事,失职跑不了。至于刺杀之罪,若真不是你,何必害怕?”
馆丞知道自己这顶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