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治安疏他有耳闻,朝廷也下了好几道似乎很相关的政令,但具体怎么个实施法,还需得观望一阵,才好判断。
侍女听他讲完渊源,“这么远,这么久,还能记得这么个人,小贺大人可真是个好人。”
“好人么?对一些人好,就得对另一些人不好。比如他手底下的吏员,肯定不会过得太滋润。”王大公子将车帘撩开一条缝,向外看去。
他们顶着烈阳,快马加鞭,所过山野田林生机葱茏,贩夫走卒汗如雨下。
越是丰收季,越是人倍忙。
宣京城中央的政事堂里,五曹房和舍人院也忙得晕头转向。但任何一个吏员出入时,都记着要远离正堂。
因为堂里诸位高官议事的氛围比这天气不遑多让。
“看看荼州攻城作,一边造厂房,一边起炉灶,还能及时赶制出一批新武器。诸位大人也该好好鞭策鞭策属下,再嚷嚷着殚精竭虑为国分忧,也得拿出些实绩来是不?”
傅禹成举着一本奏折,音容激动:“而不是就知道逮着我们工部薅,扣预算,削开支,拿我们工部该得的拨款,去填其他地方的坑!”
首当其冲的陆尚书没有上一任的老好人脾气,当即回敬道:“傅大人可不能这么揽功啊。铁矿是安县役夫所开,发动铁匠也是安县令余闻道所为。至于攻城作研制军械,本就是你们工部军器局的职责,履职也值得夸耀了么?”
傅禹成大怒,心道这厮一定是记恨重明湖填沙案的事,更加不甘示弱。
两人你来我往,位置被调到他们中间的崔连壁抬手扇了扇,试图扇开空气中左右乱蹿的唾沫。无果,悍然出言打断:“既然造出了这么多武器,那就赶紧送到前线去。不然造再多,发挥不了用处,也就是堆废铁。”
政事堂稍静,裴相爷淡笑着开口:“问题是,送到哪一边呢?”
盛环颂即答:“这攻城作一开始不就是因为西北战事才重启的么,后头迁址扩建也是为了更快造出武器补充军需,第一批自然该运到西北去。更何况西北军打了这么久,兵疲器损,正是亟需补给的时候。”
“不能这么说。”傅禹成却道:“北黎毁坏盟约的军报大家也都看了,晋阳殿下先是分兵支援西北,而后设伏歼灭北黎先锋军,又力抗其主力于雩关,局势紧张不亚于西北,对武器的需求是燃眉之急。不如先将这批武器送到雩关,再责令荼州攻城作加紧制造下一批,供给净州那边。反正净州那边暂时处于休战期,也不急着用……”
听到这里,盛环颂忍无可忍,拍桌子道:“你懂个屁的局势!”
傅禹成不屑:“怎么,盛侍郎以为只有你们兵部的人才有资格谈军情?本官告诉你,雩关若是出一点问题,北黎人进来,一过燕山就能冲到你鼻子底下。到时候,哼,你这样的就是千古罪人!”
议事桌上又大吵一架,吵到最后照例请秦相爷做主。
秦毓章合上一本刚批完的折子,眼神没分出来片刻,“不论功过,赏罚自有陛下做主。武器送到雩关还是仙慈关,自然也要请陛下决断。”
散了会,正好快到下衙时辰,傅禹成一肚子气,干脆直接坐轿子回府。一路上暑热灼人,他心里却冷意直冒,又冷又热,冰火两重天。
回府没来得及躺,就叫人伺候着换了身官服,又调头单独去见秦相爷。
到了政事堂,当值的舍人却说,相爷已经归府,“若是傅大人您来找,就请您自便。”
“自便?自便是个什么意思?”傅禹成擦了把冷汗,想到府里的人,心一横,直接递牌子进宫面圣。
抱朴殿恰好宣了人觐见,顺喜将傅尚书来的消息禀上,明德帝不置可否,继续对殿中人道:“这小半年辛苦你了。说吧,是想继续在翰林院待着,还是转到其他部衙去。朕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