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就是决战。生死存亡在前,她必须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马、资源,来增加己方获胜的筹码。
七月廿七,北黎人推举出新的主帅,重整旗鼓,前来雩关叫阵。
嬴追率北方军出关迎战,排兵布阵,不惧不避。
两军共计超过十万人马,相向冲锋似要踏破草原。远处炮阵轰鸣,近出箭雨石雹不停,银甲棕骑□□撞,如山摧海倾。
交战焦灼正酣之时,忽听东北方向传来巨响,盖住了厮杀。双方将士齐齐看去,数百支火箭飞天,数千只大小野物绑着炮仗冲入战场,闹得人仰马翻,将他们生生逼退回各自阵中,逼停了战事。
再看去,一支阵列极宽的军队常速接近,犹如地平线上的山脉缓缓压了过来。
“合东的部族?”嬴追细看旗帜,心下顿沉。
北黎由数十个部落联盟组成,大都散居在合撒草原上。草原以王庭所在为分界线,分为合东与合西,但两边不断争夺对方的水源与草场,历来不对付。为何今日竟齐聚一处?难道都为攻打她雩关而来?
再观对阵的合西人马,他们诸多将领也不似欣喜,没有任何与其对接之举,她才稍稍安定,决意先按兵不动。
这支合东大军却远远停在战场之外,只分出了一队百人骑兵,自战场边缘驰入中央。
为首之人穿戴着极其显目的红衣银饰,与青丝一道随风飞扬,竟是名女子。
“那是靖宁公主!”
“东君?”
“她怎么来了?”
战场两边都有将士认出此人,两种语言此起彼伏,道出同样的疑惑。
“左贤王意欲弑君篡位,已然伏诛。述罗犯上作乱,假传圣旨,发动战争,大逆不道。”
“大君深知诸位将士是受其蒙蔽,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才铸成大错,特遣本君来告知尔等真相。”
“现在立刻放弃抵抗,归顺王庭,则既往不咎。若还要执戈相抗,则以逆贼同党论罪!”
云骓载着靖宁自合西军阵前驰过,用北黎话高声叱喝。每前行十丈,队伍里便有两名黎人军士留下,将她的话一遍遍复述,确保传至每一个人。
耸人听闻的说辞像瘟疫一样蔓延,听闻的北黎军士皆震惊不已,随即骚动频频,“将军!我们可是奉大君命令来征战的啊,怎么变成谋逆啦?”
新推举的主帅当然知晓其中内情,也理所当然不能承认,急忙否认:“大君不在,她当然能随口胡说!她是宣人,心里头肯定向着宣军,说不得就是与那嬴追勾结,前来动摇军心的,将士们不可信她!弓箭手!”
话落,左右弓箭队便开弓上箭,直指靖宁,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将她万箭穿心。
靖宁驭住马,从怀中拿出一枚骨印,示向怀疑她的军士们举起,“苍狼兵符在此,如大君亲至,诸位将士难道还不能信服?”
林远山随行在她身侧,随时准备为她挡住刀与箭。
她却打马向前一个身位,直面这些北黎士兵。而后举着兵符,不紧不慢走向中军号台。
“本君是大宣的公主没错,但也是大黎的国母。本君入黎以来,对我子民爱护之心,天地可鉴!诸位,眼下丰收时节,你们为何不收割马草,不给牛羊蓄膘,而要在此与宣人打得头破血流?这一场仗打到现在,诸位获得了什么?除了族人的死亡,自己的伤病,家人的担忧与痛苦,我们还获得了什么?”
“今日的战争无法为我们带来任何好处!将士们,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