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行看向关外,西凉人的先锋军已然开近。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军阵一字排开,就列于大约两百步之外。
鼓停后,当中一匹马踏步出列,独行至一百步开外。
“贺易津!”马上的骑手已不年轻,嗓子却比许多年轻更加洪亮,也更加粗犷,“终于舍得出来啦?”
说的却是一口汉话,还带着浓浓的秦甘口音。
殷侯高声回道:“你年前蹲了几个月都没过来,这回好不容易伸出头,我怎么也得来看看啊。”
贺今行接连听完,立即知晓了对方身份。这就是铸邪蒙诸,西凉仅存的一位老亲王。
而后才恍然发觉这两人说话口音竟有些相似。
他看向殷侯,后者精神焕发,面容上犹带着得见故人的笑意。
“咱们确实好多年不见,我一直没听说你卸甲放兵权,还以为你不会老呢。”铸邪蒙诸哈哈大笑,笑声回荡于戈壁上,却有掩不住的苍凉,“既然都老了,那就让我们两个老的在这里打,别为难年轻人。”
“贺易津!”他声嘶力竭地吼道:“放我的儿郎们回来!”
老对手笑声隐去,殷侯就笑道:“你家儿郎既无故闯入我家地盘,我做东道主的,合该请他们挨顿揍!更何况,我有天险可峙,还有雄关可依,你凭什么与我打?”
铸邪蒙诸喝道:“凭我十倍于你的四万大军,凭我全军上下不死不休的决心!”
关防空虚,让这人看出来了。
贺今行眉头紧锁,按住剑柄,估量这支先锋军的实力。
殷侯沉默片刻,肃声回应:“难道决心与实力只有你们的将士有吗?”
他大手一挥,“抬我宝槊来!”
铸邪蒙诸盯着他与他脚下所站立的雄伟关城,目光凝重。
这一回他并不想来,更不想打。
因为这是注定没有胜利的一场仗。
国都储位悬而未决,欲意争夺者虽众,但都是孬种,他看不上。可这储位必须有人来坐,哪日老国王驾崩之后才有人继承王位,不至于让国家大乱。
正是焦灼之际,边关战事遭重,数万大军困于宣人的土地上。怒月太子放于最前线的兵,都是几年前才征召的年轻儿郎,不可不营救。
他起先是打算派人去攻打神救口。然而斥候打探过回来报,他们去年在关口外修建的栈道已被彻底损毁,西北军又派了重兵把守。同时苍州传回急报,净州已失。主力聚集在苍州北部,单拿下这一座南端的关口,就没有意义了。
至于前往鸣谷关接应,疾行军也至少需要两到三日,来不及。
于是,他只能选择率军直攻仙慈关,逼迫殷侯撤回布于苍州追击的西北军。
西北军的兵力他知道,哪怕有新征的兵,也绝对无法两端同时顾及。
他深陷苍州的儿郎们,也正陷于水深火热的泥沼之中,由不得他在此拖延,必须动真格。
思及此,铸邪蒙诸毫不犹豫调转马头,驰回军阵中,举臂下令。
“鸣鼓,进攻!”
号角一吹,令旗迅速挥动,接连如龙蛇舞。
不同于先前行军的金鼓之声骤响,令仙慈关上的将士们皆是一震。
“既来战,那就接战!”殷侯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