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凉骑兵被刀鞘击中胸口,滚倒下马,马匹仍然向前冲锋不止。冲至顾横之跟前,他眼疾手快拽住笼辔,一跃上马,按着马脑袋调头,横刀冲入阵中,将杀过来的几个西凉骑兵砍下马,而后自斜刺冲出去,引得剩下的骑兵都去追逐他。
杨弘毅赶紧带着士兵们先制服失主的马匹,抬头就见桑纯已经倚在马背上,向他吹了声呼哨。
这些混血儿这时候都不忘炫耀,他是真他娘的想笑骂一句“有病”,但眼下实在没时间想别的,他跨上马就去追他家公子。
顾横之见他们已上马,再度调头,与杨弘毅他们前后夹击,杀剩下的西凉骑兵一个片甲不留,劫下了这二十多匹马。
附近的西凉兵也发现了他们,一面向上禀报,一面试图拦截、剿灭他们。但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一波又一波地上,反倒给他们送了不少马匹。
众人都上马之后,阵型灵活许多,顾横之不再恋战,率领大家向东北疾驰而去。
被围在圆阵里的不出意料是他们斥候营的小队。斥候们大多擅潜行侦察,不擅作战,已折损大半。
顾横之没有去想来迟与否,一马当先,趁西凉兵措手不及,将圆阵冲出一个小缺口。
阵中尸首遍地,还站着的只剩十余残兵,本已绝望甚至准备自尽。援兵却从天而降,让他们不知该哭该笑。
顾横之捞起最近的那个,放到自己马背上。几个混血儿紧随其后,但他们不会救人,与西凉兵照面边杀将起来。反而让西凉兵一时没法再次合阵。
杨弘毅趁机带队冲进圈子里,身后的士兵们纷纷伸出手去,将一个又一个的斥候拉到自己马上。
然而他们从劫马到救人,之所以顺利无阻,只因占了一个“快”字。待西凉人反应过来,源源不断地靠拢,人数差距便从十倍变至数十倍。
西凉人以擅骑射著称,自然也知道怎么对付骑兵,利箭不朝人而朝马,专射马腹马腿。伤马受惊,将不少同袍甩落。顾横之不得已主动拉近与西凉人的距离,两方人马混战至一处,才迫使西凉人停止射箭。
喊杀之声震彻一隅,血腥气随风弥漫,吓退了月亮,夜色越发浓重。
顾横之心知不能久战,南面是滩涂,西面是西凉人的大营,东面草地开阔没有遮挡,他们只有一个选择,遂勒马怒吼:“往业余山撤!”
麾下士兵随他而动,有人调转不及,被西凉兵追上,眼看就要被弯刀拦腰钩斩。他赶不及身至,便奋力将手中长刀掷出去,打飞了那柄弯刀。
下一刻,却被人扑下马。一支利箭与他擦身而过,另一支利箭则射中他那匹马。
耳边马蹄隆隆,跟着心脏一齐狂跳。他滚了几圈才止,途中扯住一只马腿,将一个西凉兵拉下马做肉盾,才安全地爬起来。
“你别死!”星央与他交错而过,朝他吼罢,抓起脖子上的骨哨用力吹响。哨声尖锐无比,几丈之内不分敌我,都被惊得动作一滞。
顾横之知道星央的意思。他答应了对方,要带他去京城,找他们的将军。他向来有诺必践,可上了战场,谁能断言自己一定毫发无损?
但若是死在这里,他又怎么能甘心?他的爹娘,他的今行,都在等他回去!
他拾起一把无主的弯刀,恰好杨弘毅又向他扔来一把。他双刀一挽,一柄钩住马脖子借力扑上去,一柄马背上的西凉人。
热血喷溅他半身,染红了双眼。
所有的士兵都聚集在他周围,